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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參加考試一邊照顧病倒的我和媽媽,像發了怒的獅子一樣在小路上飛快地跑來破去。
他走了很遠很遠,從這個地方走到城市裏去給我買一個阿童木玩具。
他那仍然保持着青年男子般剛毅的背影裏,蔓延着殘留的魔法師的靈氣。
爸爸已經完全快忘記了最初那些浪漫的口訣。與一切藍天白雲小鳥小鹿有關的全都如此。他在苦心研究的是怎樣調回城裏的法術,研究的是怎樣令女兒不再那麼容易發燒的配方。一日日,一日日地默默在心裏比畫着,睡下去的時候,身體像彎曲的山。終於走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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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後半生的魔法師,已經半百有餘。但家裏只有他能一口氣把純淨水桶扛上飲水機。我和媽媽在邊上哦哦地鼓掌。家裏只有他懂得怎麼令不見了圖象的電視機恢復原樣。家裏只有他知道從某某路到某某路應該怎麼走,我和媽媽像在聽天書。家裏只有他能說出國慶閱兵式上的這個是什麼彈,那個是什麼炮。家裏只有他知道另一個遙遠的城市外有大片開闊的草原。綠色蔓延向無盡處。
是在你的前半生,你踏着雲的時候,去過吧。
他忘記了騰雲的口訣,忘記了令花朵提前開放的關鍵詞語,但他修習了水管不再堵塞的魔法,他記住所有危險情況下的急救措施,他爲了女兒的功課跟着看起了數學教材,他必須在任何人都感覺失落和絕望的時候依然做最後的支柱,決無動搖,決無遲疑,扛在肩膀上的責任,用什麼魔法都不能減輕一些。
進入後半生的魔法師,穿着他的短袖T恤衫挎着他的包,每天都載我出門再接我回家,開車畢竟不比飛行,不是用袖管迎風就能做到的,於是他終究不太熟練,在車上嚴肅得嚇人。我不敢在那時跟他說話,只能由反光鏡裏看見他的小半片臉孔。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