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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房裏的油燈,總是不怎麼亮,每隔一刻鐘須得剔剔燈芯。遇上一點風吹草動,那一星火旗就噗噗作跳,命懸一線般。
引珠放輕手腳,把打好的袼褙擱在桌上。她惦記了好久的新鞋終於完成了第一步,今晚先切了底子,明天夜裏就能包邊了。
手裏的大剪子使勁絞,絞得指腹幾乎磨出水泡,邊絞邊咬牙切齒抱怨:“今兒永壽宮把衣裳退回來了,你知道吧?要說這金娘娘,可真夠難伺候的,好容易挑出來的珊瑚錦,繡上了牡丹帶,我打量富貴得很,人家愣是瞧不上。”
坐在桌前畫消寒圖的人依舊低着頭,仔細在白紙上打好格子。眼看要冬至,入了一九,就該盼着春來到了。消寒圖上的每一筆,都是個嶄新的盼頭。
不過宮裏有定規,比方說“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那是主子們的消遣。皇上的養心殿裏都掛着這樣的字眼,當差奴婢們的直房裏,得換一種說法兒。於是換成“春前庭柏,風送香盈室”,聽上去一樣的意境,和主子們錯開了,就不犯忌諱了。
可惜板畫房那些勢利眼,不願意給他們這些人專門印製,要想消寒,得自己動手畫。內官監這一片,就數如約的字寫得好,因此年前二十張的定例,必要她來完成。畫完了送到內織染局、尚衣監等衙門,不爲別的,就爲討個好兒,混個臉熟,將來辦起事來也方便。
引珠自顧自嘟囔完了,沒聽見她應聲,回頭瞧了她一眼,“噯,明早怕是又要送到你那裏去了。”
如約含糊說好,沒往心裏去,招得引珠搖頭,“他們就是欺負你沒脾氣,什麼麻煩活兒都找你。要是換了我,早和張太監鬧了。”
引珠的抱不平,自有她的道理,後宮的主子們只管挑剔,不知道她們針線上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