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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着,用力扥了扥棉線。就是那一揚手,一段潔白的腕子從袖底探出來,那份纖細、那份玲瓏,饒是個女人,也要被她迷住了。
引珠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打從心底裏發出的讚歎。讀書不多的人,沒有精緻的詞彙來形容她的美,唯知道一點,這姑娘說不出的齊全與體面,體面到與她的來歷格格不入,不像是市井人家出身。
大鄴朝宮女的採選,無非兩種途徑,一種是官員進獻,一種是民間採選。官員進獻的,通常都是有背景有身份的,做宮人至多不過兩三個月就晉了官女子,不再從事粗活兒累活兒了。剩下她們這種,家裏老子做教書先生或是屠戶的都有,引珠的爹就是泥瓦匠。打聽了如約的來歷,說祖上做過小官,後來半道沒落了,靠着祖產做些買賣。商戶人家,雖比他們這些窮苦出身的強些,但進了宮除非大把使銀子,否則斷乎爬不上去。只能窩在這針工局,受太監驅使,沒日沒夜幹活兒。
宮女不該太出挑,就該一眼看上去灰濛濛地,這叫本分。以前引珠安於這種本分,心底裏認爲平凡是因爲欠缺打扮,只要插上花,年輕姑娘有幾個不嬌媚!可自從見到如約,這種想法被徹底打破了,人家明明也是同樣一身素袍子,爲什麼就能透出不爭不搶的優雅從容來?
那天引珠盯着她研究了好一會兒,最終認明白一點,面孔身條兒不一樣,什麼都不一樣。長得醜的,捧着龍肉都像送牢飯的;長得漂亮的,就算提着恭桶,也像提花籃。
嘆口氣,摸了摸麪皮,長相是爹孃給的,改變不了,可以學一學人家的性子。但如約的性子也不易學,這份大肚能容,比宰相還豁達三分。你要跟她一樣,得拿出喫虧是福的精神頭來,引珠自問心胸狹窄,斷乎做不到。
好在運氣不錯,和她分到一個直房裏。原本是四人一間的,另兩個調到別處當差,牀位就空了出來。仗着如約的好人緣,上頭的掌司太監沒再往她們這裏填人。總是住得舒服點兒吧,四個人騰挪不開,兩個人正好。
白天忙得腳不沾地,到了夜裏回直房,才略略品出一點短暫的歲月靜好。兩個人一邊做針線,一邊閒談職上的事由,忽然聽見外面吵嚷起來,引珠嘴裏說着“不會哪處走水了吧”,跳起來便推窗朝外張望。
如約手上的活兒沒停,針扎進白布裏,穩穩當當,分毫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