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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睛一看昏迷的豐安,發現他臉上尚有未乾的唾沫,似有多了幾塊青紫。是誰打得不言而喻,他眸光一閃,突然喝道:“你這小子好大的膽子,李家大姐受了委屈,自有她父兄做主,何須你在此添亂,還不速速交代她的去處,若鬧出事端來,壞了她的閨譽,你喫罪得起嗎?!”
平安被駭得雙腿一軟,他小臉煞白,險些說不出話來。舒芬正待追問,忽聽到清如玉壺冰的女聲:“這是哪裏來的秀才,在我家呼來喝去?”
他愕然回頭,只覺這姑娘膚光如雪,面目姣好,左臉頰雖然紅腫,可也難掩秀色。她舉手投足間非但沒有半分尋常女子的靦腆嬌羞,反而落落大方、氣度高華。看得他一時心神竟有些恍惚。直到聽到她行走時腳銬的響動聲,他纔回過神來,眼見她衣袂飄飄從他身旁走過,將一疊衣物遞給平安。
平安此時已經呆若木雞。月池靠衣服遮擋,重重捏了捏他的手:“還不去櫃子裏取些銀錢,到布店扯幾尺青布來,哥哥的衣裳已經不合穿了。”
平安喫痛,先是一聲哎喲,然後連連應道:“哦哦,我知道了,知道了!”
他接過衣服,一下就摸到了其中硬質的賬冊。他忙一溜煙地跑回櫃檯。
主人家的女兒,怎麼會帶着罪犯才帶的腳銬,舒芬正想詢問,月池卻一橫身擋在他身前。舒芬一驚,下意識依禮側身迴避,拱手道:“您這是何意?”
月池一直靠從他的札記中汲取知識來度過日日被羞辱,折磨壓榨的時光,幾乎是在他們見面的第一眼,月池就憑藉他的服飾、神態和出現在此地的時機判斷出了他的身份。但是在現在的情形下,她必須說出這樣的話:“你是何人?擅闖我家意欲何爲?還不快離開,要不然我報官了!”
舒芬被連珠彈炮的問題逼得倒退一步,他苦笑一聲,開始解釋:“姑娘誤會了,我是令兄的同窗……”
就在他們二人糾纏之際,平安已然蹲了下來,躡手躡腳將賬冊放回原處。這事雖做過多次,可一直都是萬籟俱寂時出手,這般在人眼皮子底下忙活還是第一次。平安摸了一把冷汗,心下暗自感慨,大姐就是聰明,總算是糊弄過去了。可當他抬起頭時,卻發現外面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