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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蔻蔻盛了兩碗,剩下的一客連鍋端給趙殿元,朝下面努努嘴,趙殿元會意,端着鍋下了閣樓。不大工夫,周家小囡的哭聲終於停下,趙殿元回來,手中多了一把椒鹽蠶豆,不用問就知道是周家阿婆給的。
周家阿婆是周阿大的丈母孃,六十多歲,每天坐在竹椅子上不是剝豆子就是折錫箔,從來如此。老太太精明而客氣,凡事都拎得清清爽爽,你敬我一尺,我也敬你一尺,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正正好好的一尺。
現在趙殿元和楊蔻蔻面前各擺着一碗小餛飩,用瓷湯匙喫宵夜,深夜的閣樓上一起喫東西和在菜館大快朵頤的心境是很不一樣的。趙殿元正躊躇着聊點什麼來佐餐,楊蔻蔻就率先開口了,她問趙殿元哪裏人,怎麼來的上海,這簡直是一個打破尷尬的萬能句式。上海這座城匯聚了幾百萬人,哪個人講起自已的故事來不是滔滔不絕呢。
趙殿元告訴楊蔻蔻,自已是關外人,長在松花江畔,就和歌裏唱的一樣,我的家鄉漫山遍野都是大豆高粱,地上有森林,地下有煤礦,只是不知道何時才能歸故鄉。
“是啊,何時才能歸故鄉,和爺孃團圓。”楊蔻蔻輕嘆一聲。
趙殿元放下湯匙說道:“我沒有爺孃,我打喫奶起就跟着屯子裏燒鍋上的趙羅鍋,我喊他爹,他拉扯我長大,供我念書,央先生給我取了學名叫殿元,指望我高中狀元,殿試第一,我沒給爹丟人,唸書從來第一。十年前,爹收留幾個抗聯在燒鍋住了一宿,第二天日本憲兵就上門了……爹是被刺刀攮死的,燒鍋一把火燒了,我親眼看着的……後來我一個人流浪到關內,到處漂泊,要過飯,賣過苦力,在輪船上幹過水手,去過重慶、漢口、南京,後來跟着船到上海,在十六鋪碼頭下船,就留下了。”他扭轉頭,悄悄擦一下淚痕,將話題拋給楊蔻蔻:“你呢?”
“你不喫嗎,都涼了。”楊蔻蔻用故事下飯,自已那碗小餛飩已經見底,正眼巴巴地覬覦這一碗沒動的,趙殿元只得將這一碗推過去。
樓梯響動,是夜歸的服務生小丁,但動靜不是一個人。這也不奇怪,小丁是單身漢,一個人住曬臺上搭建的小屋未免浪費,偶爾他會帶人回來住,每次都不一樣,聽聲音是個同樣年輕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