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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殿元拍拍他的後背以作安慰。
“奇恥大辱。”老張說。
趙殿元陪他嘆氣。老張是個人物,別看只是守門人,但器宇軒昂,腰桿總是挺得筆直,呵斥乞丐小販中氣十足,即便面對長樂裏中體面的住戶爭執也會據理力爭,不落下風,這幾天的刑訊折磨,徹底把他的心氣給打滅了。
“民國十四年,我和小日本打過仗。”老張忽然說,“那年月,我在郭鬼子手底下當上校團長,巨流河一戰,日本人有飛機重炮,轟得準,炸得狠,弟兄們連日本人的影都沒摸到,就被一通炮轟打垮了,七萬大軍啊,不是被老帥和少帥打敗的,是被日本人打敗的啊。”
趙殿元一時間愣了,他和老張相熟,就是因爲說話都帶點東北口音,老鄉嘛,沒想到這位貌不驚人的守門人,曾經是位戎馬倥傯的上校軍官。
“我要是年輕二十歲,指定上戰場,揍他個王八犢子的。”老張沉浸在昔日的榮光中,面頰泛起潮紅色,旋即又褪去,化作一聲長嘆,頭一歪竟然睡着了,鼾聲漸起,趙殿元悄悄下了過街樓。細碎的雪花撲面而來,明天就是一九四一年的最後一天了。
雖然國破家亡,雖然戰爭還在繼續且看不到希望,但日子總要過下去,新年晚上,趙殿元帶着楊蔻蔻去南京路上喫了飯,然後向外灘方向逛去。華燈初上,人潮湧動,往日新年,建築上總要插滿花花綠綠的萬國旗幟,今天卻只剩下兩種顏色,白紅相間的太陽旗幟。
外灘依舊繁忙,中國人是不過公曆新年的,十六鋪碼頭上苦力們在卸貨,成排的轎車和洋車停在上海總會門前。這是一棟花崗岩外牆的新古典主義建築,一輛插着旭日旗的轎車駛到門口,華人侍者拉開車門,下來的不是穿燕尾服的西洋人,而是佩刀鏗鏘馬靴鋥亮的日本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