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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2002年的春天到來的時候,帶着一股子甜膩膩的丁香花味。2001年入學的新生也都漸漸懶了起來,早上不再早早地去教室佔座,中午也不再急急忙忙地去食堂買飯,一切看着都那麼安然,生活假裝不聲不響地繼續着。
方茴除了上課每天都耗在宿舍裏,薛珊被隔壁班的男生追走了,天天約會不在宿舍,劉雲嶶順利在學生會里升了官,從幹事變爲委員,忙得不亦樂乎,李琦家離得近,老回去給她男朋友打長途,所以大白天的基本只有方茴一個人在,樂得逍遙。陳尋和她還保持着遊絲般的聯繫。方茴手機裏存了很多他的短信,但幾乎都是“幹嗎呢?”“最近怎麼樣”這樣的文字。只能存20條的短信箱滿了,方茴還猶豫半天到底是刪3月份的“幹嗎呢”還是刪4月份的“幹嗎呢”。後來她乾脆用紙記了下來,標註上時間和日期,看着滿篇比時間日期還短的三四個字短語,方茴覺得心裏就像纏了棉花一樣,堵着疼。
每週二的下午兩節課後方茴總會消失一會兒,課間10分鐘的時間,她要跑上三層樓,從樓道里的窗戶可以看見和沈曉棠一起上選修的陳尋,那兩個人總是一起來,繞過前樓走到這裏,樓下有一大片丁香花,偶爾沈曉棠還會停下來摘兩朵,每當這時陳尋的臉上就會露出寵溺的笑容,很熟悉也很陌生。
方茴在她認爲的安全距離之外,看着他們貼心的小動作。這種相當於自虐的行爲卻讓她難以自持,每次看見都會難受,但每次還是想去看。想想大概她還是愛看陳尋那樣的笑容,因爲她曾經親身享受過,知道那有多麼美好。
晚上的時候方茴還經常給陳尋的宿舍和家裏打電話,即使是佔線的聲音她也要聽一會兒,如果撥通的話則響一聲就馬上掛斷。從來沒有話語的交流,但方茴卻一直想象着他的生活,是不是在和沈曉棠打電話,和宿舍裏的人聊天,去網吧CS了,或者在做其他她已經不知道的事情。她總打電話,但一張20元錢的201卡,她用到2003年都沒有用完。
我想這個過程肯定是痛苦的,而方茴卻在痛苦中不斷證明,她還在愛着,有些絕望地愛着。
反過來,陳尋在那段日子是簡單快樂的,他和沈曉棠在一起很開心,一起喫飯一起自習一起遛操場一起在小樹林裏打個啵還一起去小旅館開房間。他們總是提前收拾好東西,帶上毛巾手紙洗面奶牙刷,沈曉棠有一點點潔癖,還要帶上一條小被子當褥子鋪在旅館的牀上。她自己好面子,不肯從宿舍往外搬這種東西,所以只能是陳尋帶。宋寧鬼精鬼精的,一眼就能看出他打的什麼算盤,每回都煞有介事地問“拿被子幹嗎啊”,陳尋就咬牙切齒地答“回家拆洗!”,而後但凡他出門,大家就都諱莫如深地說他洗被去了。
陳尋特別爲此買了一個大登山包,準備好東西快到11點的時候就下樓,通常他和沈曉棠約在校門外的一個小岔口見面,他們不好意思一起出門,怕碰見同學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