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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中年男子走近了，楚弘毅纔看到他剛剛烏黑的頭髮裏夾雜一些白髮，就像一些頑強的釘子戶稗草混在一片蔥鬱的稻田裏。
中年男子不耐煩地接過楚弘毅的收據，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後，才挪到辦公桌上拿出簽章在收據上敷衍了事般蓋了章。然後從堆得滿地是書的區域中，像拾荒者一樣見縫插針三下五除二，撿了一摞複習輔導書和練習冊。
在這個過程中，楚弘毅伸出手感受房間裏空調散發的冷氣，一股冷清的清涼感環繞在指尖。他興趣盎然地一次次抓住一團冷氣，但它們總能金蟬脫殼。
中年男子把手上的東西遞到楚弘毅的手裏時，像是甩了一個大包袱一樣如釋重負。他轉身前，似是想起了什麼，瞥了一眼後，才從深藍色的上衣口袋裏抽出收據隨意夾到楚弘毅手裏一摞書最上面的數學輔導書裏面。
這一沓書厚度差不多有楚弘毅一條手臂那麼長，比提一桶水的重量有過之而不及。楚弘毅每上一層樓，都要到雙分式樓梯的平臺喘一口粗氣，實在是不歇氣不行。艱難到了六樓後，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好似身體被掏空。學校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
楚弘毅掂了掂手裏厚若天際的書，望了望身後蜿蜒曲折的樓梯，再抬頭看了看無邊無際的天空，此情此景，讓他不由得感嘆：“看來，高考的那所目標大學，不亞於登上近在眼前的這片天際。往後的路任重而道遠，但我願披星戴月去赴那片星辰大海。”
教室裏風扇做着無聲運動，送來陣陣涼風。楚弘毅把手裏的一摞書重重放在其課桌上後，從書包裏翻找出長方形的灰色文具盒，拿出黑色05mm的晨光中性筆。他像個圖書管理員一樣從上往下一本本只在第一頁蓋章一樣寫下一行字，然後放到旁邊的課桌上堆成一座小山。
完成這一系列的事情後，楚弘毅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掃了一眼課桌後，纔想起了被遺忘在講臺上的教材，趕緊熊抱這個可憐的孩紙回家，將其特意置放在學校發的書旁邊。他看着這座小山，不知道自己的知識海洋何時才能悉數吞併它。如今這座小山在丘陵平原稱王稱霸——山中無大王，猴子成大王。
楚弘毅從書包裏又掏出一個淺灰色頭部的時光鳥鬧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