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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簪首用珊瑚,目爲珍珠,身是點翠,神形兼備,活靈活現?。 小螃蟹。 策棱晃了晃神,打?心底裏?,驀然生?出幾分慶幸。 以往他都把容淖當小兒對待,而非一位過了及笄禮的成年公主,出言勸誡也不太?講究措辭婉轉,反而更力圖簡潔明瞭以便能讓容淖辨出輕重。如此,難免有僭越冒犯之嫌。 容淖每次都像只惹不起?的倨傲小螃蟹,看似爪牙恣意不肯聽勸,實則從始至終姿態漂亮,未曾真的紅臉動?怒。基於良好?的修養,她其實是個高傲卻有禮的公主。 這次,應該也一樣吧……策棱心想。 他的注意力多半落在尷尬衝突的本身上?,並未覺察到?,潛意識裏?,他更在意容淖會不會因此厭惡自己。 與此同時,容淖沒策棱那些七拐八繞的心思,面無表情,一把抽走策棱手上?的畫。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畫軸一側‘剛好?’高高翹起?,又‘剛好?’重重打?在策棱挺直的鼻樑骨上?。 並伴着一聲利落的,“滾!” “…………” 小螃蟹突然亮鉗子了。 策棱摸摸生?疼的鼻樑骨,目送容淖拂袖上?轎,將欲離開,沒來由心中一緊。 “且慢。”策棱閃身阻攔,穩如紮根挺拔的巖松,隔着薄薄一層轎簾子,硬着頭皮低聲解釋,“今晨皇帳附近那片營地有外人闖入的痕跡,巡衛營查探時,發現?這位公公並非御前伺候的宮人。” 之前在暢春園時,策棱誤會容淖在打?舜安顏的主意,沒少盯着照水閣,防止容淖做出錯事。 他對孫九全?有幾分臉熟。 是以,方纔巡查之時,他發現?孫九全?鬼鬼祟祟從皇帳附近溜出來,往容淖面前跑,懷裏?疑似還揣着利器,立刻追了過來。 誰知……策棱耳根發熱。 有人趁夜擅闖營地。 ——難怪這一大早,又是軍號,又是鼓點的。 容淖心下了然。 想來是皇帝下令故意弄出的大聲勢,以圖遮掩巡衛營四下搜尋的動?靜。 畢竟北巡隊伍這纔行?到?京都城郊,勉強還算百姓口中的天子腳下。若傳出皇帝在此地遇亂的消息,豈非動?搖民心。 “所以,你此番冒犯是唯恐圖窮匕見,關?心則亂了?”容淖掀簾冷覷策棱,似笑非笑往孫九全?身上?一瞥,毫不猶豫道,“既關?乎御駕安危,那人便由你帶走吧,好?好?審審,沒準兒他瞧見了擅闖營地之人。” 說罷,容淖甩手合窗,風帶起?轎簾,糊了策棱一臉。 “……”策棱若無其事地把擋事的轎簾扒拉開,試探追問,“當真?” 他確實想帶孫九全?回去詢問,本以爲會遭到?容淖阻止,畢竟那幅畫的來歷不像是經得起?拷問的樣子,卻沒料到?容淖如此配合,坦然爽利。 容淖冷瞥策棱一眼,沒再?搭腔的意思,徑直示意下面人起?轎,去與北巡車隊會和,換乘輿車。 車上?只有容淖與嘠珞主僕二?人,嘠珞憋了一路的話總算找到?出口的時機了。 “公主這是想借那些巡衛的手,深入試探孫九全?的來歷與……那位之間是否真的存在關?系?” 嘠珞記得春貴人的帳篷距離皇帳極近,按她的猜測,孫九全?應是取畫回來的途中,被巡衛營發現?,當成混進營地的生?面孔懷疑了。 嘠珞憶起?昨日容淖支使孫九全?去偷畫後?,爲了安撫急得哇哇大哭的她,湊在她耳邊輕聲透露的三言兩語,舌頭打?了個結,言語避諱。 “此法會不會冒險了些?萬一孫九全?一見侍衛營的手段便軟了骨頭,把有的沒的全?交代了,豈非累及公主?”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裏?。他是屬蜚蠊的,拼了命想活,又豈會胡言亂語自找死路。”容淖漫不經心道,順手把畫軸遞給嘠珞,“可知道該怎麼做?” 嘠珞繃着一張小圓臉,鄭重其事點頭,“奴才會幫公主達成所願的。” - 由於近幾日北巡隊伍在路上?一再?耽擱,趁着今日天光晴好?,便多趕了一段路。一直到?星子眨眼的光景,衆人才紮營休息。 容淖在車上?顛簸一天,早早拖着一身疲憊歇下。 她身子骨弱,比尋常人怕冷,所以帳中從不用冰,只靠宮女打?扇驅暑。 顧忌她臉上?的祕密,此行?能入她帳內貼身伺候的只有嘠珞與芳佃姑姑兩人。 芳佃姑姑因昨日在溫泉行?宮時,扯出積年老僕的身份執意勸誡容淖順服皇帝,莫要侍寵生?驕,因而惹了容淖討嫌,白日裏?一直被冷落,難免心中惴惴,悔意頓生?。 她雖是通貴人面前最信任得臉的老人,但容淖絲毫不受其母影響,自幼便不太?親近她,待她態度平平。 她算是看着容淖長大的,心裏?清楚得很,這位六公主瞧着不顯山露水,實則比張牙舞爪的通貴人厲害多了,心也更狠更冷,眼裏?揉不得半粒沙子。 這不,沒有通貴人在旁撐腰,六公主斷不能容忍她一個奴才倚老賣老。 連她的主子通貴人都要靠女兒庇護過活,她自是沒資格與公主別苗頭,比脾氣的。 芳佃姑姑有心去容淖面前服個軟,奈何白日裏?周遭人多眼雜,她在一干小太?監小宮女面前拉不下身爲掌事姑姑臉面。只能趁晚間,多殷勤幾分。 正好?嘠珞在路上?喫壞了肚子,她索性趕了嘠珞下去休息,自己親自替容淖打?扇守夜。 容淖睡眼半闔從她身上?一掃而過,翻了個身,倒也沒出言趕人。 芳佃姑姑心裏?悄悄吁了口氣,一守便到?後?半夜,實在支不住了,無聲打?了個哈欠,輕手輕腳抖開鋪蓋睡下。 半夢半醒間,芳佃姑姑隱約聽見外帳有窸窣異動?,警醒睜眼,見牀上?容淖仍維持側睡姿勢,呼吸綿長。 那……外面是誰? 芳佃姑姑疑竇頓生?,無聲無息起?身,潛到?分割寢帳與外帳的幔帷旁,撩開一道縫,眯眼打?量外帳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你在做什麼。” “哐——”嘎珞被黑暗中,背後?突然冒出來的幽幽問話嚇得險些原地跳起?來,掀在手中的青花海水紋香爐蓋無意跌落,幸好?地上?鋪了一層地氈,只砸出一聲悶響。 “姑姑?”辨認出來人是芳佃姑姑後?,嘎珞下意識把手往身後?藏,遮遮掩掩回道,“姑姑您怎麼起?來了,我沒……沒做什麼……” 黑夜並未徹底掩住嘎珞做賊心虛的動?作。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大半夜不睡覺,鬼鬼祟祟跑來翻香爐。伏夏暑天的,莫要給我說你是湊在香爐旁烤火。手裏?藏的什麼東西,自己拿出來,趁早交代清楚!省得以謀害公主的罪名把提燈、墩鎖的苦刑都嚐個遍。” 芳佃姑姑肅聲道,她在通貴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