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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日是奉皇命而來,本意是想借六公主的嘴,把王府隱瞞不報之事順理成章抖進皇帝耳朵裏,也算是報了她新婚當?日之辱。 哪知六公主不按常理出牌,非但不順着她的口風深究,還抓住她話?中?把柄,一句話?帶偏重點。 她就算是個傻子,此刻也能覺察出六公主對自己?很是排斥,以及對世子福晉不動聲色的維護。 側福晉深諳過猶不及的道理,不敢繼續糾纏此事,訕訕提出告辭,打算另尋他法。 屋內一干女眷察言觀色,也先後起身離去。 容淖指揮人去支半扇軒窗散散屋內的脂粉氣?,自己?則親手倒了一杯溫牛乳遞給面色沉鬱的世子福晉。 她懶得繞圈子,單刀直入問起,“堂嫂可有話?對我說?。” 方纔她替世子福晉把脈時,發現世子福晉不僅是操勞過度那麼簡單,隱有驚懼難安,無法入眠的脈象。 “我……”世子福晉欲言又止,低頭凝視自己?的小?腹,攥着指頭,沉默許久才緩緩道,“罷了,瞧側福晉離去時的面色,便知她今日不會善罷甘休。與其讓公主去聽外人胡言,不如由我講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世子福晉喟然嘆息,沉聲道出幾個字,“王爺病了。” 容淖詫異,“簡王叔生病宮中?爲?何不知?”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王爺親自發話?,壓着不許上報與外傳的。”世子福晉慘然一哂,“因爲?薩滿通曉長生天諭,說?王爺驟然臥病皆是與我腹中?之子相剋之故。” 從世子福晉的話?中?,容淖得知了始末。 王爺是在世子納與側福晉婚宴那日病如山倒的,事先毫無預兆。 當?時內院傳出世子福晉有孕的消息,簡親王高興之餘多飲了幾杯,被人扶回正房的路上,突然頭疼欲裂,倒地?不起,府醫一番診治之後仍舊不見好轉。 福晉病急亂投醫,乾脆把爲?婚宴跳神的薩滿請了過去。 滿人信奉薩滿教?,據聞一些大薩滿不僅能治病、預言、解夢、占星等?,甚至還能連通天地?,控制晴雨。 穿神服、扎神裙、繫腰鈴、戴面具的薩滿左手執抓鼓、右手持鼓鞭,一通‘通神’之舞后,簡親王狀況果然好轉,不再叫疼,悠悠睡去。 醒來後卻莫名變得嗜睡,意識渾噩,看人視物模糊重影。 簡親王乃是從戰場廝殺下來的,又正值壯年,平日雖有個小?病小?痛,但身子骨勉強稱得上一句雄壯,突發急病未免可疑。 府醫沒個章程,倒是薩滿一錘定音,直指世子福晉腹中?八月上身之子爲?剋星。 八月,壯者,陰大盛。《易》之大壯,言陰大盛也,既貴且危。 又道簡親王命理佔四柱神煞之一的魁罡之相,是個有吉有兇的星煞。如今吉神被胎兒?陰氣?衝撞,凶煞主命。 福晉並非篤佛之人,對命理一事將信將疑。 她憐憫尚未出世的孫兒?,也心疼親如母女的兒?媳,唯恐孫兒?就此背上克親的名聲,遂做主暫且把王爺突發急症的消息瞞了下來,並嚴令封了一干知情人的嘴,決定將一切交由王爺好轉之後再行定奪。 簡親王神思清明幾許之後,亦是贊同福晉的處置之法,認爲?命理一事子虛烏有,不該牽扯無辜稚兒?,此事便順理成章隱瞞了下來。 經由婚宴那日鬧得人仰馬翻後,世子見簡親王病重如此尚且不忘庇護子孫,愧疚之餘,大爲?震動,一顆心全撲在了簡親王身上,日日爲?父親嘗湯侍疾,與側福晉至今尚未圓房。 側福晉本想夫唱婦隨,陪世子一同爲?簡親王侍疾,正好趁機穩固地?位。奈何王爺與世子都不太待見她,儼然有視她爲?災星上門的意思,打發她回自己?院中?待着。 正值王府衆人焦頭爛額之際,側福晉自然不可能真?的窩回院中?享清福,便調轉視線,有意去討福晉的巧,試圖分?擔庶務,不出意外喫了福晉的軟釘子。 後來三朝回門禮時,世子擔憂府中?父親妻兒?,更?是隻陪側福晉回府露了一面,便匆匆離去。 徒留側福晉家中?老小?對着滿桌子寓意紅火恩愛的回門宴席,面面相覷,顏面掃地?。 側福晉連番討好無用,頻受冷落,心有不甘。 王府上下是一家人,唯獨她被排斥在外。 她不敢怨懟簡親王與世子,只能撿軟柿子捏。轉頭便恨上了世子福晉與她腹中?孩兒?,認定這是個禍頭子。 不僅日日一襲新嫁娘裝扮來給世子福晉‘請安’,還幾次三番語帶機鋒,今日更?是趁着容淖來府,準備把胎兒?克親始末一一告知。 打算借容淖的口,把一切稟給皇帝。 此事畢竟是簡親王家事,皇帝知曉後也不便過多插手,但心中?必生忌諱。 如此,就算世子福晉這一胎平安誕下了簡親王府嫡長孫,此子也難入皇帝的眼,將來八成前途多舛。 側福晉是存心要把孩子災星的名頭傳出去,毀了這孩子。 容淖抿了口茶,不知該如何評價須臾之間亂成一鍋粥的簡親王府。 “堂嫂放心,王府之事我定當?守口如瓶。”容淖只能如此道。 “我自是信你的。”世子福晉慘然一笑,“否則豈敢把這些話?宣之於口。” 容淖斟酌又道,“堂嫂,不知可否方便讓我探望簡王叔一面?” 容淖從不信‘巧合’二字。 她總覺得,王府突發內亂並非偶然。 世子福晉撫着小?腹尷尬搖頭,“實不相瞞,自王爺臥病後,我未敢前去探望。你若想去探病,只能去詢問福晉或世子。” 容淖點頭,陪着世子福晉用過午膳後,自覺去往從前住過的春山閣小?歇。 回春山閣的路上,不出意外在道旁飛鷃亭下瞧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癱在竹排椅裏,面上蓋了本雜書遊記遮擋陽光,不知是醒是夢。 容淖抬腳走過去,扯下敬順臉上的書,正好和?那雙疲憊的眼對上,八成是照顧簡親王累的。 敬順懶散伸了個腰,隨口喚了句六堂姐,緊接着言簡意賅道,“那羣塔裏雅沁回子,或許跑了。” 容淖意外側眸,她本以爲?會從敬順口中?聽到塔裏雅沁回子已經安置妥當?的消息,怎知竟有變故,凝眉追問道,“你且詳細說?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們被遠威鏢局的人以重金解救出來後,在送往漠北四公主府的途中?,與遠威鏢局的鏢師一同失蹤。”敬順打了個哈欠,順手抹去眼角淚花,“遠威鏢局已另派了一撥人馬北上查探找尋,迄今爲?止,仍舊是了無音訊。” 草原天地?廣闊,四顧茫茫,行差毫釐,或許方向早已離之千里,找尋不易。 容淖按捏發疼的眉心,想起上次那封信兜兜轉轉曾落入策棱手中?,不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