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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六公主也不算要緊,怕的是因此隔空打?了皇帝及整個宗室的臉。 萬一皇帝震怒,以此爲由頭順手裁撤了那些給予蒙古諸部的不合理優厚舊例。 他們自家會少得銀錢享受事小,就?怕其他那些因受牽連失去優厚待遇的蒙古諸部會恨不得生吞了他們,屆時一人踩他們一腳,足夠令他們部落往後再?沒法在這片草原上立足。 趨利避害乃人之天?性?,爲爭一口氣弄得八方樹敵不值當。 八公主解了惑,心底仍有些微妙的不得勁兒,嘟囔道?,“朝廷不管是優待蒙古,還是壓制蒙古,自循着那三大?國策施行便是,何必把宗女們當添頭。” “胡鬧!”四公主倏地沉下臉,低聲冷斥,“這些話也是你該說的?” 八公主肩膀一抖,被四公主面?上罕見的凌厲嚇得訥訥不敢言語,悄悄埋頭躲去容淖身後。 “四姐,那邊彷彿在敲鑼,定是蹴球開始了,我?們快些過?去吧。”容淖打?圓場,四公主順坡下驢,沒再?逮着八公主訓。 這一番耽擱下來,三人抵達中心看棚時難免晚了,蹴球已經開場。 因剛纔那一出,八公主有些畏懼自家四姐,落座時故意把容淖推到了中間位置,容淖沒戳破她?這點無傷大?雅的小心思,安靜看場上着缺齒冰履的健兒們喧笑馳逐。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可是越看,容淖越覺得冰場上情形不對勁兒。 她?從前在宮中冬日見過?的冰上蹴球,是以皮作蹴,高擲於空中,待其將墮,場上各隊羣起?而爭之,得蹴進圈者爲勝。 可眼下這冰場上,總共分四支隊伍,每隊數十人。 他們確實會在蹴球將落時爭搶,可他們爭搶的最終目的似乎不是爲了奪球取勝,而是爲了——趁機下黑手揍人。 容淖親眼瞧見有個穿藏藍袍服的高個男子被十三阿哥一腳踹飛,狼狽下場。 在這之前,那名男子更?是捱了不知多少人的黑手黑腳,彷彿他纔是場上真正的蹴球。 容淖不自覺瞪大?眼,八公主已經站起?來了。 一局蹴球結束,唯有四公主從容飲茶,彷彿對此見怪不怪。 “……那是誰?”容淖目力一般,沒法隔着一段距離在活躍的人羣裏?清楚分辨出那人的臉。 “噶爾臧,咱們的三姐夫。”四公主施施然放下茶盅,輕笑道?,“尚能站立,看來今年大?家手下留情了。” 八公主忍不住追問,“……往年什麼樣?” “去年斷了一條腿。”四公主像是想起?來什麼可笑之事,玩味道?,“你們想想,去歲可是鮮少聽?說這位又鬧出了什麼荒唐事,正是因他斷了腿沒法四處禍亂,盡待在帳中生孩子了,這不往三姐名下添了好?幾名小臺吉,喜得他父母連夜跑去釋家廟宇給菩薩塑了金身。” “……”八公主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是腿斷了,怎麼生?” 四公主擺手,“生孩子又不用走路的腿。” “啊?”八公主歪頭不解,梔子花般潔白的小臉上是一派未經人事的天?真純然。 四公主佯咳一聲,當做自己什麼都沒說過?。 見八公主還欲追問,四公主連忙轉移話題,笑眯眯衝容淖道?,“六妹可想看誰上場?正好?噶爾臧因傷下場了,得挑個人補上。你四姐夫現在場上,可以讓他替你使使力。” 容淖:…… 她?算是明白四公主爲何挺着個大?肚子也一定要趕來看這場冰上蹴球了。 因爲這場冰上蹴球分明是皇帝借考校爲名,行懲處之實。 被懲處的對象正是那些身份特殊,平日不便施以棍棒責罰的小輩。 譬如以荒唐聞名宗室的三額駙噶爾臧。 據傳當年他因當年赴京迎娶三公主時,不甚墜馬受傷,又因酷愛關內美酒導致傷情反覆。御醫告誡再?三讓其勿要沾酒,正常人定會就?此戒酒養傷,噶爾臧卻視醫家之言爲荒誕,篤信自己久傷不愈乃是入關一趟被不祥之氣纏繞。 後來不知他從何處聽?來的神鬼道?道?,稱其爲‘轉運珠’。 所謂‘轉運珠’,是指通過?與有孕女子激烈|交|合,把黴運傳到胎兒身上,待胎兒沒了,他的黴運自然也沒了。 三公主初嫁,便碰上他搞‘轉運珠’這一出,嚇得高燒驚厥,險些沒命。從此新婚夫妻成?陌路,相敬如冰。 這僅是噶爾臧數不清的荒唐事其中之一。 這些年裏?,理藩院不時有狀告噶爾臧的摺子遞到御前,皇帝斥責數次,收效甚微,估計厭憎至極。 偏生礙於三公主及噶爾臧蒙古王公的身份,不能嚴懲。 皇帝總憋火也不是事,得找個地方出出氣。 於是搞出這麼個促狹比試。 專打?不肖子孫。 鑼鼓響,四支隊伍再?次上場,烏泱泱一羣健碩兒郎踩履馳逐,容淖照舊是看不清那些人的臉,卻能感覺到他們迅猛追逐的兇戾與拳拳到肉的蠻橫。 有幾個瞬間,她?隔着偌大?冰場,都彷彿聽?見了皮肉與筋骨碰撞的悶響。 第二場結束。 又有幾個以飛揚跋扈聞名宗室的浪蕩兒連滾帶爬下場,四公主的額駙敦多布多爾濟也揉着胳膊上來看棚尋四公主。 容淖與八公主衝這位姐夫見禮過?後,識趣地避進看棚裏?間,讓他們夫妻兩說話。 四公主迫不及待追問四額駙,“誰把你打?下場了?” 四額駙苦笑,圓盤臉顯得格外憨厚,“捱了太子一肘,打?到了麻筋。” “太子打?你做甚。”四公主柳眉擰起?。 四額駙連忙安撫她?,“誤傷,是誤傷!” 四公主的神色緩和不少,輕聲斥道?,“你也是,明知場上打?的是亂拳,還到處亂竄,你不受傷誰受傷。” 四額駙扯着四公主的衣袖低聲下氣哄人,接着又有些委屈地含糊抱怨起?來,“我?已是聽?你的話,儘量避着人了。是太子他跟飲了鹿血似的,提着拳頭見人便打?。莫說是我?,連久病未愈的四阿哥都捱了他好?幾拳,人只是上去湊個人頭,結果被太子揍得兩隻腫眼像□□,找誰說理去。” 看棚裏?外間只扯了一層厚幔布阻隔視線,並不隔音。 容淖把四額駙的低聲抱怨聽?清了七七八八,心底暗自計較,太子的耐心估計快到極限了。 - 塞外冬雪有種密匝匝的勁韌,路邊枯乾的枝條被妝點成?茸茸的玉樹瓊枝。 容淖昨夜臨睡前假想太子會如何對自己動手,許是因爲預感到了這柄懸在頭頂的刀即將落下,她?心底踏實了,難得睡了個好?覺。 今日起?來精神不錯,心情也極好?,連帶着看帳篷檐下的冰條子都覺得格外順眼,像錯落排列的小小劍陣。 被皇帝一道?口諭召去御帳伴駕時,容淖眼角依舊帶着罕見的明媚飛揚。 暖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