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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蠢欲動?要蕩清天地。 容淖瞭然,“寧鳴而死??” 她在心裏?哂笑?這竟是個天真?之人,又隱隱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豔羨。 策棱搖頭,黑黝黝的瞳仁裏?是十足的坦誠與野望,“我不過是一個自私與良知並?存的普通人,並?不無私更不高潔。” 他平靜道,“選擇去做,不過是因爲行善需要成本,功業需要累積。” 他憐塞外苦命人,總不能?只?是嘴上說說。 這批火器或許很快便會被皇帝下令毀掉,但至少在這一次規模不小的平叛戰役中,它能?儘快平息戰火,救下無數性命。他亦能?由此多收攏部分?軍心,把?根在漠北扎得更深些。 至於皇帝那裏?,他知道於皇帝而言自己的‘另闢蹊徑’與急功近利無異,不會有他好果子?喫。 可是在皇帝沒有培養出下一個只?能?倚靠朝廷出頭的漠北王族血脈前,他有把?握自己不會被徹底放棄。 頂多坐幾年冷板凳。 還算值得。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萬一就是這一次,正好能?敲開皇帝的固執。 已經走到這一步,他不許自己縮回去。 容淖聽罷,一時無言。 “我方纔是在想你如此反對這批火器,會不會破例接受它。”策棱勾起馬鞍旁懸着的皮囊,約摸是帶在馬上奔波太久的緣故,皮囊繫結絞緊,他乾脆掏出匕首劃斷牛皮繩,自裏?面掏出一物,“請託戴老改造過的,遠比尋常火銃輕巧靈活,三眼?銃太笨重了,你用應該不算趁手。” 他說着,剛想把?東西遞給容淖瞧瞧,又在半途頓住。 銃身?不知在何處濺上血,現已幹糊成大片血漬。 策棱下意識伸手抹淨,可那些血漬幹在精雕細琢出來的紋路里?,彷彿跗骨之蛆。 他身?上沒有手帕,嘗試用甲衣下的中衣去擦,結果同樣不如人意。 容淖從他的窘迫中發現了這點小意外,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犯傻,策棱像是明瞭什麼?,放下甲衣,苦笑?一聲,“看來是天意了,本想着那批東西恐怕難能?長久,若有一件能?留存下來護你周全亦算小得圓滿。” 說罷,他一派自然地把?東西塞回去。 沒有堅持讓容淖過過眼?,也沒再深聊的意思,見千總在前方回身?張望,隱含催促之意。 策棱再看看容淖,收起自己那些無用的心思,牽出一個笑?,只?是很平常地叮囑,“南下路迢迢,多識草木少識人,好好睡覺,一路保重。” 車隊重新上路,容淖放下竹青窗紗,餘光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被漸漸甩在身?後。 可容淖眼?前,始終浮現策棱方纔努力想要擦拭乾淨火銃那一幕。 青年發躁的眉眼?裏?,有股極致且稚拙的真?誠。 容淖惡劣地在心中點評,比起明確自己喜歡一個人,相信別?人的真?心其實更難。 在權衡利弊之後,爲這種無望且顯得可笑?的愛意去清醒沉淪更是難上加難。 容淖陷在軟枕裏?,耳畔是噠噠馬蹄。 早習慣的動?靜,這一刻卻感覺聒噪無比,車廂裏?悶得發慌,她不由捲起車簾想透口氣,鬼使神差往回落了一眼?。 青年仍然立在原地目送,背頂着草原七月的烈日,那份赫赫炎炎似乎融進了他的骨子?裏?。 以至於,那種“你回頭看我一定在”的眼?神太熾熱和直白了。 只?一眼?。 容淖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轟然點燃,驀地升起一股衝動?,“停車!” 衝動?之後是滿心茫然。 春山還在外面等待容淖的下一個命令。 容淖靜靜坐在車中。 聽着有馬蹄快速靠近車窗。@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在沉默中,一隻?大手自外面微微挑起窗紗一角。 然後,那柄血跡斑駁的火銃被握着膛管遞進來一半。 這幾年的從軍生涯教會策棱,‘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機會稍縱即逝。 總是清醒的公主願意爲他停留片刻,足夠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戴着串珠軟鐲的細手輕輕搭上火銃手柄。 他們沒有觸及彼此身?體,卻於無言中得到默契。 - 八月中,容淖一行終於回到喀喇河屯行宮。 祭奠過五公主後,容淖去探望了太后。 五公主是在太后的壽康宮長大的,祖孫兩情誼深厚非旁的孫輩能?比,自五公主急病薨逝後,太后成日以淚洗面,還算朗健的老人家不幾日便病倒了。 皇帝親奉湯藥,日日晨昏問安。 將進九月萬壽節時,太后終於恢復了幾分?精神。 皇帝心情大好,大手一揮,準備爲太后操持一場盛大壽宴。 太后以宮中奉勤克儉爲由婉拒,皇帝無奈,只?能?從簡,只?讓隨駕至行宮的大臣與妃嬪皇親爲太后賀壽。 名義是小宴,場面卻一點都不小。 行宮中人造出來的水景堤岸、山巒島嶼彷彿一夕之間披上喜意。 太后衆星拱月坐在紫光閣中,被衆人祝壽的奉承話逗得眉目生輝,合不攏嘴。 這種時候,大孝子?皇帝定然在旁作陪,不時湊趣幾句,頗有綵衣娛親的意味。 太后到底上了年紀,又是大病初癒,不多時便口稱乏累,回去歇着了。 皇帝今日興致似乎不錯,恭送太后回去後,換了個疊風亭繼續聽戲,偶爾還會與臣工們點評一二。 容淖坐在女眷席中,聽得妃嬪們討論皇帝心情愉悅的原因。 “聽說是漠北叛亂已平。這次噶爾丹餘孽鬧得那般洶湧,兩地聯攻,皇上索性從漠南調去援軍,誰知漠北的將士們竟那般爭氣,援軍尚在路上,他們直接血戰科布多兩日拿下最終勝利。” 疊風亭那邊似乎也正說起漠北平叛之事。 臣工們正在齊聲恭喜皇帝,大拍馬屁,稱乃皇帝庇佑此戰纔會如此順利。 容淖面無表情飲下一杯杏花釀,不知喜從何來。 高興平叛迅速麼?? 可是本應該更快的。 甚至根本不必徵調漠南軍隊。 不用最後血戰取勝。 若非皇帝在察哈爾大捷後,從主將處得知大捷‘真?相’,祕密遣使出京直奔漠北,禁用了那批火器,這場平叛之仗早該落下帷幕。 正因皇帝這‘神來一筆’,改變了戰場局勢,令原本順利的戰局陷入膠着,以致於往後漠北送來的八百里?急報中,戰死?人數一日比一日更多。 皇帝估計也是看煩了,纔會決定調漠南鐵騎前去增援。 當?然,這些皆屬朝廷機密,許多人並?不清楚。 容淖是憑藉已知的信息與戰報裏?的戰損人數推論出來的。 畢竟沒火器與有火器時的局勢與戰亡人數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一眼?分?明。 不知情的人只?會認爲這場仗越打越艱難,最後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