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一章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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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有誰是會永遠等你的?沒有。鄭微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沒有辦法釋懷,那個戒備的眼神在很久之後都仍然刺痛着她,他們曾是多麼好的朋友,原來人和人之間的隔閡永遠比默契更堅固。
她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啤酒,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這也許是“六大天后”最後一次聚在一起開懷痛飲,她們的時光隨着今晚的結束將一去不再復返。估計是喝糊塗了,黎維娟沒有看見阮阮不停打着的眼色,又大着舌頭對鄭微說,“微微,我真替你不值,陳孝正那小子不是東西,我早就說過,越是他這種寒門出身的男人就越是世故薄情,你偏偏不肯聽我的,才喫了這樣的大虧。”
鄭微眨巴了一下眼睛,嘻嘻地笑,“我喫了什麼虧?誰拿槍逼着我了,別跟我唧唧歪歪的說喫虧,沒誰逼良爲娼,這事就圖個你情我願。我願意傻,他願意走,誰也不欠誰的……即使他走了,我那幾年的快樂也不可能餵了狗。”
她說着說着又開始感傷,多事的黎維娟,討厭的黎維娟,然而她畢竟也是關心自己的人,她藉着酒意一把抱着黎維娟的肩頭就哭了,“娟,以後沒你讓我心煩了,我也會不習慣的……還有你,豬北,你哪都不去,跑到新疆那鬼地方去幹嘛,我要是想你了,該怎麼辦?”黎維娟沒考上研究生,找到了一份在北京的工作,朱小北倒是十拿九穩了,但打算就讀的學校卻在烏魯木齊,她說那裏有她暗戀的初戀情人。
朱小北推了一把鄭微,“你別招我哭啊,我樂着呢,我就要跟我的暗戀對象一起喫吐魯番的葡萄乾了,我不可不願意像你說的那樣,在老年人大學遇見他的時候才知道他原來年輕時也暗戀過我。我給你的榔頭你別仍了,誰要是欺負你,就照着腦門給他一下。”她說得滿不在乎,眼睛卻也溼了,像是要拜託這種悲傷的氛圍,小北高舉着杯子說,“同志們,姐妹們,我們要來點積極向上、慷慨激昂的,今天我們是學校的好學生,明天我們就是社會的好棟樑……”在同伴的一片乾嘔聲中,她豪氣干雲地吆喝道,“我送姐妹們一首小蘇的詞,一掃你們萎靡不振的情緒。何日功成名遂了,還鄉,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
也許醉後的我們,方能真正做到不論愛憎,不論得失,也不論聚散的感傷。
鄭微最後的記憶是伏在阮阮的肩膀,淚水打溼了阮阮的衣服。
天亮了之後,“六大天后”就此解散,各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