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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
向遠聽到了哭聲,不是一個人,而是數不盡的人發出的悲鳴,壓抑的,不敢訴之於口的,低細的哀泣,從最遙遠的地方而來,漸漸清晰,這聲音鑽入她的耳膜,穿過心肺,然後再呼嘯而去,一陣陣,彷彿永無停息。
有那麼一瞬間,向遠幾乎想要立刻關閉辦公室電腦裏播放的這段音頻,她開始懷疑這個隨着敲碎葉家窗戶玻璃的石頭而來的U盤裏,存儲的這一段沒有任何解說的音頻不過是一個惡作劇,將近三分鐘的時間裏,除了此起彼伏,不斷重複的詭異嗚咽聲,什麼都沒有。這低嘯嗚咽聲意味着什麼,莫非是風?
向遠苦笑了一聲,但是往椅背靠去的脊背忽然僵住了。對,這是風,海上的風聲!她明明聽過的,就在四年前,她和葉騫澤最後一次通話裏,那背景不就是這樣的風聲?只不過,耳邊這段音頻裏的風聲雖然可怖,但尚不如那天電話裏一般摧枯拉朽。
她有些明白了,一定是滕雲在用錄音筆捕捉風的聲音。那一幕彷彿可以在腦海裏勾勒出來,如同一幅素描,淺色細格子襯衣的男人,戴着有框的玳瑁眼鏡,五官端正,目光平靜,他倚在甲板的欄杆上,面對海的方向,身後的人或許已經因爲突如其來的風暴亂成了一團,而他還在那裏,像以往聽郊外松濤的聲音,看一朵花的樣子那般錄着風的聲音。
向遠記起了滕雲,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滋味,對於這個男人,她有遷怒,有責怪,然而這四年來,難道就從來沒有想念?滕雲總說,他把向遠當作生平最看重的朋友、知己。向遠從來沒有正面回應過,可失去了滕雲,她有如失去了一條臂膀。
向遠好像能聽到滕雲說,“你聽啊,向遠,每一種聲音都是不一樣的。”她閉上眼睛,和滕雲一起聆聽,那良久的風聲不再枯燥乏味,跟風一起送來的,還有久違的故人氣息。
風的嗚咽聲愈演愈烈,漸漸放肆開來,如同神哭鬼嚎,甲板上凌亂的腳步聲,呼喊聲,驚叫聲也開始傳來,恐懼透過聲音直指人心,向遠想像當時船上的混亂和絕望,也不由得心生寒意。
“靠岸,立刻給我靠岸,他媽的再不靠岸,通通都得去餵魚!”這正是陳杰的聲音,氣急敗壞地傳來,“滕雲,你發什麼呆,你想死嗎?”
“靠岸?往哪裏靠?我猜所有的港口都有搜捕我們的人。就算你願意自投羅網,可我們的位置已經來不及找避風港了。”滕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