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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遠木然地摘下了耳機,仰起了頭,看着天花板,眼睛是乾涸的,宛如一口枯井,然後,她慢慢地用雙手捂住了整張臉孔。
許久之後,她飛快地退出電腦,收好那個U盤和包裹它的紙條,一陣風似的出了辦公室。
袁繡所在的公立神經病院條件算不上好,向遠沒有心思喝院長親自沏的茶,她厭惡這個地方,只要求見袁繡一面。
“這當然可以,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對她一直嚴格監管,除了最初入院那一段時間,她的情緒還算相當穩定……”精神病院的院長看了向遠一眼,她好像並沒有聽見自己說些什麼,一路急急地走到袁繡所在的病房,隔着鑲有鐵枝的門,她對着裏面那個眼睛頓時睜大的人,沒有任何多餘的對白,只有一句問話脫口而出。
“孩子不是他的,是不是!”
短短几個字說完,急促的呼吸使得向遠的胸口急劇的起伏,一雙眼睛都是通紅的。
袁繡胖了,胖得快要分辨不出那張清秀的面容,只有眼神沒變,薄瓷一般脆而利。她聽見了向遠的問話,神經質地歪着頭,側起身子打量門外那個曾經不共戴天的女人,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他們都說你聰明……哈哈……你真蠢……這麼簡單的一個題目,你猜了四年……哈哈……那孩子是誰的……你猜是誰的……”
向遠心中悲倉無盡,是啊,這麼簡單的一個題目,她猜了四年,甚至一度以爲自己得到了答案,其實真相一點也不隱諱,是嫉妒,是絕望,是仇恨遮住的她的眼睛。她嫁的人,自以爲可以普渡衆生,乞丐伸手,他給錢,一個懷孕的、投緣的妓女伸手,他給她“江海垂釣,以此終老”的一生,反正他的“一生”已經無所謂了,他早想過離開這一切,既然遇到了袁繡,就不如帶她一起,給她和孩子一個安定的生活,這也強過在日漸成仇的妻子身邊廝守,只是沒有想到,他的濫好心,最終把他推上了絕路。這樣也好,不是嗎,也許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收場。
葉騫澤啊葉騫澤,你怎麼可以這樣,向遠短暫地閉上了眼睛,每次都是這樣,她以爲她贏了,結果底牌揭開,卻是葉騫澤自以爲是地讓了她一局,他是誠心要她在這樣的勝利中一輩子如鯁在喉。
“哈哈,求我啊,求我告訴你孩子是誰的。”袁繡從一直坐着的牀上站了起來,依舊笑個不停。孩子是誰的?那個無辜的孩子的父親是誰?如果不是葉騫澤,那麼是誰又有什麼區別,就算是沈居安的,他那麼恨向遠,這些年來還不是合作愉快?假如是崔敏行的,那就更是一個野種。會有報應嗎,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