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碗水的蠱惑 (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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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暫住的地方是個只有不到五十戶人的小村落,也是當地侗族原住民的聚居地,因爲交通不便,與外界接觸並不多。據滾哥說,村裏有些老人一輩子也沒有去過山外,就連滾嫂這樣的婦人也至多每年去一兩次鎮裏。剛開發起來的旅遊業並沒有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實質性的改變,他們依舊按照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經驗自給自足地生活。每逢冬季,遇上雨雪封山,村子更是與世隔絕。比起城市裏的鎮日忙碌,這裏的時間彷彿走得特別慢。
池澄被腿傷困在牀上,每天看到的只有方寸窗外亮起又黑下去的天空,日子無限悠長,憋得他總覺得自己的骨肉皮膚快要和木板牀長到一起,這時旬旬成了他注意力的全部焦點。
她在身邊的時候,兩人也不一定合拍。池澄爲自己遲遲下不了牀而焦慮,脾氣就會變得特別不好。旬旬也不會每次都遷就他,經常說着說着就吵了起來。可是每當她離開房問,池澄就開始不安,聽覺就會變得分外靈敏。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她和滾嫂之間做事的不同頻率,也能聽到她在屋外發出的每一點聲響,當然還有她比別人更輕的腳步聲。
旬旬當然也能覺察出池澄對她的依賴,可病中的他比平時更爲難纏。就好像初六那天的早晨,她好不容易燒了桶熱水讓他洗臉,不知道他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非要她換成剛從井裏打出來的水不可。
這時的井水冰凍刺骨,洗衣服時旬旬早已領教過,於是口口聲聲勸他不要胡鬧,可他鐵了心地一再攛掇她去打水。旬旬實在煩不過,當真拎了桶井水進房,池澄又得寸進尺地要求她用主人家裏的大海碗舀一碗給他。她依言照辦,舀了滿滿一碗水端到他面前,看他還有什麼幺蛾子,他靠在牀頭只看了一眼,又讓她重舀。
念在他傷病無聊的分上旬旬纔沒有過多計較,重新舀了一碗,他還是搖頭,幾次三番下來,再好的耐心都被消磨光了。最後一次,旬旬重重將碗舀向桶裏,氣憤之下用力過度,濺出了少許也沒顧得上。她心想,要是池澄再想方設法找碴她就抽他。誰知道這次他看到端上來的水竟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死乞白賴地求她將這碗水拿去煮茶。
那碗水是旬旬親自從井裏打上來的,她最清楚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水,裏面除了一丁點水沫子之外什麼都沒有。她疑心池澄是摔壞了腦子,又或是環境突變造成了心理變態,變着方法來給她找事,一定是自己平時看在那條傷腿的分上太遷就他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把茶煮好之後,她接下來的一兩天都沒怎麼答理他。
初八那天終於停了雨,氣溫有所回升。雖然滾哥探路後回來告訴他們,下山的路還是有不少結冰的地方,依舊沒什麼車上得來,山卜的車也不敢下去,包括山莊裏的旅遊巴士。但棧道卻可以通行了,只要小心一點兒,基本上不用再擔心打滑。
出於一片好心,滾哥問池澄和旬旬是否打算趁現在搬回酒店裏,畢竟那裏的條件設施都好一些,如果他們願意,他可以找來幫手沿着棧道將他抬到山頂。旬甸有些遲疑。一方面滾哥說的確是實情,可另一方面棧道的冰剛化,山勢陡峭,如果抬着傷員前行,還是會有危險,同時也太麻煩人家。而且據她瞭解,春節期間山莊裏留守的工作人員並不多,醫務室裏照樣沒有值班醫生,回去後除了住宿條件得到改善,他們照樣得困在上面。
她還沒做決定,池澄已直截了當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他問滾哥夫婦是否他和旬旬在這裏住得太久給他們帶來了不便,說着還從錢夾裏抽出了錢往滾哥手裏塞,一再表明自己不會白白拖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