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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那座建設在懸崖之側、鬆土之上的大廈,終於剎那傾頹、家破人亡、白骨如山、食盡鳥投林,只落地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寶玉呢?寶玉將流落何方?寶玉將情何以堪?
顰如的心似被針扎般痛楚起來。那落魄頹唐癡王孫、那翩翩濁世佳公子,那重疊着胤礽與若容的永遠遺世獨立、橫而不流的身影,那天然一段風騷、平生萬種情思的嘴角眉梢,竟一次次令顰如心爲之碎、神爲之傷,筆下千鈞,卻實不忍寫下他的一分悲苦。
這覆蓋在堅硬的冰層下,仍是汩汩流淌的泉。
看破的,是世間流水般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無法阻擋的命運,看不破的,是心底那落花般扶搖而下飄然而飛的纏綿不盡的情癡,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償。
紅鈺輕輕走過來,悄聲勸道:“主子,已然快二更了,休息吧,那書,明日再寫不遲!”
顰如仍自沉浸在自己心事中,望着窗外那一彎明月,呆呆地出神,渾然不覺身旁似有人出入,口裏喃喃地叨唸着:“王熙鳳知命強英雄,薛寶釵藉詞含譏諷……”
“哎……不成魔不成佛嗎?主子啊,您已經幾個月這樣鎮日只是一心寫書,每日魔障似地,這……這如何是好呢!”紅鈺暗自低語道,心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自從中秋後那日若容來後,顰如似變了個人一樣,飲食起居俱都勉力支撐, 架上鸚鵡、門前嬌花又走進她的眼中,對月長吁、迎風哀嘆雖仍如故,但那嘆息聲中再無了自怨自憐之意,滿心中唯有那寫書一事,近半年來竟將若容留下的那兩本書翻來覆去、顛倒反覆,全然理清記熟,然後伏案執筆,再不似先前那般校正修訂,卻是從頭細細整理謄寫起來。
“紅鈺,磨墨!”“紅鈺,裁紙!”“紅鈺,裝訂!”“紅鈺……”紅鈺耳邊所聞之言,幾乎俱是與此書有關,彷彿世間種種,就只剩下寫書一事。如今,書已漸成,已至最終結局,因而顰如近幾日更是萬事無心,每日苦苦思索推敲。紅鈺仍不由得憂心忡忡地想,這書,總有寫完的一日,那時節,主子又該如何?
正在沉思,杜宇笑盈盈走進來,抖落了披風上滿身的雪花到:“小姐,你看誰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