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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臉上神色鎮定,卻只道:“皇阿瑪不答應兒子,兒子就不起來。”
這明明竟是挾迫之意了,李德全嚇得連連向胤禩使眼色,他卻只作不見。皇帝果然隱約生了幾分不豫,但面上仍只是淡淡的,問:“你有什麼事?”胤禩卻叩了一個頭,方道:“兒子求皇阿瑪,讓兒子去瞧瞧額娘。”
李德全千思萬慮,怕的就是這一句,沒想到怕什麼這胤禩偏偏就要說什麼。一時之間只清晰覺着一條汗水順着後頸蜿蜒而下,卻連大氣也不敢出,偷瞥皇帝臉色,雖然看不出任何端倪來,但心裏只是戰戰兢兢。果然,皇帝只淡然道:“你額娘不是好端端在宮裏,晨昏定省,每日可見,何用來求我。”
胤禩一雙眼睛澄定如水:“兒子想見的是兒子親生的額娘。”
皇帝半晌不說話,只是瞧着面前的胤禩。眉宇雖極類自己,但輪廓依稀的模糊影子已足以攪起最不可抑的驚痛。那沉緬冰封的痾疽,自己原以爲是痊癒已久,久到足可以忘卻,誰知青天白日之下翻出來,竟然蝕腐至更深更痛,分明根本不曾癒合,而是表面結痂,底下卻於日長天久裏深入膏肓,一旦觸及,卻是無可救藥的潰瘍。
李德全見皇帝面色如常,細聆呼吸之聲,由輕淺漸漸夾雜一絲難以覺察的紊亂,若不是自己侍候御前多年,絕分辯不出這細微的差池。知皇帝性子極剋制鎮定,處亂不驚,臨變善奪。甚少見雷霆震怒,可是偏偏胤禩犯了大忌諱。
就在李德全惴惴不安的時候,正巧內奏事處的太監送黃匣子進來。皇帝拆看前線戰報摺子,一目十行,略略掃過,李德全見他神色凝重,猜測必不是好消息。哪裏知道是裕親王福全與皇長子胤禔在軍中意見相左,以至大軍在噶爾丹手下喫了敗仗。
李德全只大着膽子道:“皇上,奴才派人送八阿哥回去。”見皇帝略一頷首,便去攙胤禩起來,偏偏胤禩年紀雖小,性子卻不易轉圜,將他的手一摔開,不假思索道:“皇阿瑪,兒子的額娘出身卑賤,皇阿瑪嫌棄,兒子卻不能嫌棄……”話猶未落,只聽“啪”一聲,皇帝將手中的摺子摜在地上,上好白宣綿軟如帛,哧得撲散開,如一條僵死的白蛇。
李德全瞧他揚手高高舉起,嚇得連忙撲上去抱住了皇帝的腿:“萬歲爺!萬歲爺!八阿哥只是孩子,說話不知輕重,萬歲爺將他交了書房裏的師傅們好好飭責就是。大熱天的這樣動氣,八阿哥是該罰,您彆氣壞了身子。”只覺得皇帝的身子竟然在輕輕發抖,那胤禩終於似有了幾分懼意,“哇”一聲哭出聲來:“兒子該死,惹阿瑪生氣……”哽咽着牽住了皇帝的袍角:“兒子是聽人說,額娘病得厲害,所以纔想着能請旨去瞧瞧。皇阿瑪不許兒子去,兒子不去就是了。”
皇帝的手緩緩垂下來了,殿中只聞胤禩輕輕的啜泣聲。過了良久,皇帝對李德全道:“派人送八阿哥去瞧瞧他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