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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舒琴送到家,她還鄭重地跟他握手:“今天的事,謝謝你了!你真是無敵好用的擋箭牌,一表人才,職業又體面,相親的誰見了你,都自慚形穢。聶醫生,下次他們要是再逼我相親,你一定還要來救我。”
聶宇晟習慣了她嬉皮笑臉的胡說八道,只是微微一笑。
他和舒琴是在美國認識的,那大概是他生命裏最漫長最無助的一段時光。聶東遠反對他學醫,得知他要出國的時候簡直勃然大怒,一分錢生活費也不給他,而且把他所有信用卡附卡都停掉了。但他成績優秀,拿到獎學金,還是走了。
異國他鄉自然有很多不適應,何況他幾乎是逃到美國去的。水土不服,而醫科的課業又十分繁重,初到美國他就大病了一場,保險判定他需要支付幾千美元的費用,那時候對他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用獎學金支付完這筆費用後,他就沒有生活費了。所以病還沒有好利索,他就開始利用假期打工,就是那時候認識舒琴的。
在美國的中國學生其實也分幫派,一般大陸的學生是一幫,臺灣的學生是一幫,香港的學生是另一幫。而大陸的學生裏面,又因爲地域的關係分成很多小團體。他跟舒琴不是老鄉,只是初到美國的時候在聯誼會見過一次面,也沒說過話。
那天他替老美剪草坪,波士頓的夏天並不熱,可是剪草機嗡嗡響,而他前晚在圖書館剛熬了一個通宵,只覺得這噪音吵得心神不寧,不知怎麼回事,剪到一半眼前一黑,人就暈了。倒把僱傭他的美國白人夫婦嚇了一大跳,怎麼喚都喚不醒他,正巧舒琴住在隔壁,隔着後院的籬笆看見了這一幕。舒琴本來不欲多管閒事,但一想畢竟都是中國人,還是自告奮勇翻過了後院的籬笆,跟那對白人夫妻一起將他抬進了屋。是舒琴拿定主意不送急診室,她知道美國的急診室越少去越好。於是從冰箱拿了塊冰敷在聶宇晟的額頭上,沒過幾分鐘,他果然悠悠醒轉。
從此舒琴的口頭禪就是“聶宇晟你欠我一個人情”。那時候舒琴正與男友偷偷同居,還瞞着國內的父母。舒琴家裏的條件不錯,她的父親是內蒙一個著名的礦老闆,發跡之後把女兒送出國念MBA。後來得知她竟然結交了一個美國籍男友,試圖留在美國,保守的舒家父母都沒法接受,直接用計將她騙回國內,就把她護照給撕了,找關係既不讓她補辦護照,也再不讓她出國去。
聶宇晟之所以跟她走得近,一半是因爲在美國的時候,多承她的照料。那次聶宇晟暈過去,就是因爲貧血。他挑食,原先在中國家裏的時候,如果菜不對胃口,都是飢一頓飽一頓地混過去,何況在美國,手頭又拮据,成天就麪包之類的打發日子,偶爾去中國超市買幾盒泡麪,都算改善生活。舒琴雖然自幼嬌生慣養,可舒家媽媽是個特別賢惠的女人,抱着會做飯的女人才嫁得出去的傳統觀點,硬生生把舒琴逼出來能做得一手好菜。在美國的時候,舒琴自己開伙做飯,就經常叫聶宇晟去打打牙祭什麼的,當然聶宇晟也並不白喫,常常幫她改改paper什麼的,舒琴雖然唸的是商科,可是整個學校校風嚴謹,功課也是不輕鬆的。
聶宇晟之所以跟舒琴走得近的第二個原因就是同病相憐,兩個人都有一個霸道保守而且說一不二的暴君父親。舒琴被騙回國內之後曾經給聶宇晟打過一個漫長的電話,在電話裏泣不成聲,而他,只是無能爲力。後來等他也回到北京,那時舒琴已經跟家裏人奮鬥了好幾年,毅然出走直奔北京,找了份沒滋沒味的HR工作,雖然不回家,可是也不結婚。氣得老父成天吹鬍子瞪眼,僵持了這麼多年。
大約因爲這種感同身受,所以聶宇晟唯一的異性朋友就是舒琴。舒琴偶爾帶幾罐啤酒過來找他,兩個人坐在天台上喝酒,看着不遠處長街上熙熙的車燈如流。舒琴總是伏在欄杆上,慢慢地唱:“愛情它是個難題,讓人目眩神迷……”那時候他總是微笑不說話,兩個人通常只是各人喝着酒,想着各自的心事。舒琴酒量很差,可是喝醉了也不鬧酒,就在他的客房裏乖乖睡一晚,第二天爬起來,生龍活虎地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