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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遵命。”
曾經出將入相,率領過數十萬大軍踏平定蘭山缺的慕大將軍,見到幼子如此,終於禁不住老淚縱橫。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父親掉眼淚……也是最後一次,父親一哭,母親自然哭了……她哭得更傷心……再後來,家中全部的女人,死的死,官賣的官賣,她和小環被髮賣到這裏來爲奴……
有一顆極大的眼淚掛在腮邊,冰冷冰冷的……一直冷到心裏去……那樣的冷……就像永遠不能夠再重新獲得一絲暖意……她將身子蜷成一團,迷迷糊糊終於睡着了。
第二天雪停了,天也放晴了。亭臺樓榭宛若裝在水晶盆裏,玲瓏剔透。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如霜卻沒有絲毫賞雪的興致,喝過一碗薄粥,就得幹活了。小環穿了一件舊襖,越發顯得縮頭拱背。實在太冷,鞋踏在雪裏,叫雪水浸透了,雙腳已經凍得麻木。如霜執着掃帚的手也凍得紅腫青紫,只是木膚膚的掃着,雪面上結了一層薄冰,小環拿木鍬在前面鏟了,她仍舊掃得無比喫力。可是隻能埋頭苦幹,因爲辰時之前必要打掃完,做不完活,連累她們這一班十二個人,都要被餓飯。
因爲使力掃雪,身上漸漸暖和起來,露在外頭的手腳依舊麻木得沒有半分知覺。緊趕慢趕,眼看着辰時之前應該可以掃完,如霜在心裏微微鬆了口氣。她身子最弱,兼之從前沒做過粗活,做起事來總是不夠利索,每每連累大家被罰,她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極遠處傳來隱約的蹄聲,領着她們掃雪的帶管聽見了,連忙打了個招呼。她們這十餘人忙收拾了掃帚木鍬,由帶管牽頭,恭敬的順着牆根兒一溜兒跪下,將頭深深低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答答的直如踏在人心上一樣。如霜將頭埋得低低的,只覺得“唿”一聲,一陣疾風從面前刮過,馬蹄踏起雪水飛濺,有幾滴濺到了她額上,已經冷得麻木了,更不能伸手去拭。她正待將頭垂得更深些,忽聽唏律律一聲長嘶。因低着頭,只能看到四蹄兜轉,那馬不知何被生生勒住,可以看清紫金鐙子上踏着的鹿皮靴,杏黃綾裏的紫貂斗篷一直垂到靴下,斗篷溫軟絨密的風毛在風中巍巍顫動,如小兒最溫柔的觸拂。
馬上的男子嗓音低沉,因爲近,如霜覺得一震,彷彿就在頭頂響起,透着幾分慵懶的不耐:“是誰叫你們將雪都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