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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到六月,新鮮的葡萄罕爲奇珍,吐爾魯一共不過貢來了兩小簍,除去青紫不均、路上壞爛,所剩已經無己。趙有智心中暗暗好笑,待葡萄取來,親自接了過去,吩咐送葡萄來的內官道:“回去吧,順便告訴外邊,皇上今兒不出去了。”
午後有一次例行的廷議,因爲天氣漸熱,朝廷又在兩處用兵,事情冗多,所以每日早朝不論,晌午後的這次廷議所議之事亦多。內閣諸臣都聚得齊了,在素日等侯傳喚的照房裏,有的三三兩兩,喁喁而談,有的喫茶,有的閉目養神,有的還在斟酌奏本。豫親王性子十分沉靜,曲膝坐在榻上,只是將厚厚的一沓摺子慢慢翻閱。天佑閣大學士程溥乃是三朝元老,在內閣中資歷、年紀都是最長的一位。此時負手在屋中踱了幾趟來回,看一看角落裏的滴漏,見已經是申末時分,方停了步子,若有所思的道:“今兒皇上怕是又不出來了吧。”
話音還未落,已經瞧見簾子打起,一名內官進來,正是清涼殿執役的太監小東子,團團行了禮:“諸位王爺、大人,皇上今日不傳見了。”閣中靜了片刻,人人相顧,旋即響起輕微的嗡嗡聲,程溥見小東子施了一禮,便要退去,於是叫住他,問:“且慢,皇上是否聖躬違和?”
小東子遲疑了一下,似不知如何作答,程溥道:“昨日的大朝,傳免,今日的早朝,又傳免,到了此時,廷議又傳免,皇上若不視朝,總得有個理由。”他授太子太傅,乃是興宗皇帝臨終前指定的顧命之臣,誰知穆宗短命,自己這個太傅未能報答興宗皇帝的知遇隆恩之萬一,自責於心,痛悔難當。及至當今皇帝即位,他以大學士總領內閣事務,更是抱了鞠躬盡瘁以報聖恩的決心,所以督促皇帝有一種義不容辭之感。自從月前皇帝與內閣就如霜冊妃之事起了爭執,內閣因循祖制,堅稱罪籍之女不能冊封,皇帝卻一意孤行,繞過內閣直接命禮部將冊詔頒行天下,程溥氣得數日稱病不朝。等他“病癒”,皇帝卻開始疏於朝政,起先的時候,只是免早朝。傳了趙有智來問,他道是:“萬歲爺素來體燥畏熱,諸位大人都知道,每天只有子時過了,夜裏靜下來,涼快一些才睡得着,所以早上未免起得遲。”程溥不能公然指責皇帝,只“哼”了一聲勉強接受。誰知皇帝漸漸更加疏懶,這幾日來,更是與閣臣們連個照面都不打了。
此時程溥越想越怒,不由得驟然發作,小東子見他怒不可抑,嚇得說話都結結巴巴了:“程……程……大人……奴婢是粗使的人,內頭的差事,奴婢一概不知道。”
程溥越發生氣,回過頭去望着豫親王,並不發一言,豫親王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此事終還是落在自己肩上,他無聲的嘆出一口氣,事態如此急轉之下,實在出乎他的意料。送如霜至行宮的時候,皇帝將刺客一案揭過不提,亦未曾如何處置華妃。他心中還存了幾分指望,誰知一至東華京,皇帝便要冊如霜爲妃,任內閣如何反對,連他亦私下裏諫阻了數次,亦是毫無用處,眼睜睜看着冊妃的詔書明頒天下。
他招手叫過小東子,對他道:“你去和趙總管說一聲,請他回奏皇上,我今日有要事必得面見皇上。請他無論如何,想個法子。”
小東子答應一聲,行禮告退,剛走到門口,豫親王又叫住他,想了一想,終於還是揮了揮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