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誰唱陽關第四聲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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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細微的一點聲響,靜琬有些恍惚的轉過臉去,是下雨了。雨很快的下大起來,打在樹木的枝葉間漱漱有聲。本來是初夏季節,可是因爲這雨聲,總叫人想到深秋,一絲涼意沁人肺腑,她竟然像是害怕起來。
她想到小時候,不過七八歲,家裏還住着老宅子,夏天裏突然下起大雨,她和建彰在後院裏,她拿瓦片堵了下水溝,滿院子的水,她拖着他在院子裏淌水玩。渾身淋得溼透了,就像兩隻小水雞,可是那樣的快活,只會咯咯的笑。最後奶孃尋來,又急又怒,方纔將他們拎回上房,父親動了大氣,隨手拿了雞毛撣子就要揍她,建彰嚇得跪下去:“伯父,伯父,是我一時調皮,不關妹妹的事。”
小時候他總是叫她妹妹,迴護她,偷偷的替她寫大字,因爲她不愛寫毛筆,可是每日要臨帖交差,他在家裏替她寫了好些張,讓她每日去搪塞。到如今,他的一手簪花小楷與她的筆跡幾可亂真。
不知幾時,他不叫她妹妹了,是進了學校吧?她念女校,外國人辦的,學校裏的同學都是大家小姐,非富即貴。小小一點年紀,也知道攀比,比家世、比時髦、比新衣,她總是頂尖出色的一個,樣樣都要比旁人強。留洋之後一位頂要好的女同學給她寫信,那位女同學與內閣總理的公子訂婚。雖似是有意無意,字裏行間,總有炫耀。她隱約生過氣,可是一想,建彰溫和體貼,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待自己,比他更好了。
慕容灃見她只是出神,於是走過去關窗子,說:“夜裏風大,你傷纔好些,別受了涼。”回過頭來望住她,衝她微微一笑。
她心裏亂到了極點,想到那日在蘭花房裏,他所說的話。自己當時竟然微有所動,她馬上又想到建彰,一想到建彰,心中便是一陣牽痛。自從相識以來,慕容灃便如同一支響箭,打亂了她全部的節拍,她原以爲的人生順理成章,和建彰相愛,結婚,生子,後半生的安穩閒逸,一輩子就這樣了。
但他不同,他訇然爲她打開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有凡人仰望的綺光流離,還有太多的變數與驚險。那樣咄咄逼人,熠熠生輝,又生氣勃勃,便如最大的誘惑刺激着她。他說:“我要將這天下都送到你面前來。”世上有幾個男子,可以對着心愛的女子如此表白?她並不貪戀榮華富貴,可是她貪戀這種新鮮的、刺激的、不可知的未來。只是內心深處一點惶恐的念頭,總是抓不住,不敢去想。今天晚上他將話都說明白了,這恐懼卻像是更加深重而清晰,她在混亂的思緒裏清理着,漸漸理出頭緒,那種害怕變成一種冰冷,深入臟腑的冰冷,她知道無法再自欺下去,她一直以來隱在心底裏的疑問,她不能再硬作忽視了。她突然打了個寒噤,抬起頭來。
她清清楚楚、一字一句的說:“六少,有件事情你要明白的告訴我,你曾經對建彰做過什麼?”
他的神色彷彿有些意外,又彷彿早已經預知,臉上是一種複雜難以言喻的表情,眼中目光一閃,他的嘴角往上一揚,說道:“我就知道你終有一天會問。”她的心裏冷到了極處,他的話語漠然:“我什麼也沒對他做過,我不過叫他明白厲害關係,靜琬,他不夠愛你,起碼他不肯爲了你,放棄在承州的生意,放棄金錢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