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夢隨紫燕度關山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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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世昌先下了車,再替她掀起車帷,低聲說:“小姐,今天就在這裏打尖,明天一早再趕路。”靜琬雖然膽大,可是到了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是禁不住有幾分怯意。心中只在記掛父母,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一定急的要發狂了,可是自己義無反顧的出來,只待日後再去求得他們原諒了。
主人是一對夫婦,笑嘻嘻的迎出來,這裏並沒有電燈,依舊點的煤油燈,靜琬見着女主人,才情不自禁微鬆了口氣。昏暗的燈光下只瞧見屋子裏收拾得很潔淨,那主婦早早替她挑起裏屋的簾子,裏面也是大炕。靜琬路上奔波這半夜,看那炕蓆整潔,也就先坐了下去。嚴世昌說:“明天只怕還要委屈小姐。”將全盤的計劃一一對她講明:“前線雖然在打仗,但這裏離旗風嶺很近,我們已經預備下牲口,明天一早就動身,從山上抄小路過去,預備路上得要四五天時間,只要到了旗風嶺境內,那就是我們可以控制的了。只是這一路,都是翻山越嶺的小路,並沒有多少人家,只怕小姐喫住都得受很大的委屈。”
靜琬道:“不要緊,我既然出來,就有着喫苦的準備。”
那嚴世昌與她相交不過廖廖數面,心中很是擔心,她這樣一位嬌滴滴的大小姐,只怕路上很不易照料。等到第二天一早,靜琬換過主婦的一身舊衣服,拿藍布將頭髮全圍了起來,又在兩頰上擦了些黃粉,陡然一看,很像是莊戶人家的閨女了。她到底年輕,雖然滿腹的心事,而且明知前路坎坷,臨着水缸一照,還是忍不住哧的笑出聲來。
嚴世昌也換了一身舊布衣,主人家替他們預備下兩匹大走騾,又叫自己的一個侄兒,年方十四喚作剩兒,替靜琬牽着牲口。靜琬雖然騎術頗佳,可是還從來沒有騎過騾子,站在門口的一方磨盤上猶豫了半晌,終究大着膽子縱身一躍,嚴世昌本來也甚爲擔心,見她穩穩的側坐在了鞍上,這才鬆了口氣。
那走騾騎得慣了,走得又快又穩。山中八月,稼禾漸熟,靜琬折了一大片蒲葵葉子遮住日頭,她原來的皮鞋換了主婦新納的一雙布鞋,那鞋尖上繡着一雙五彩蝴蝶,日頭下一晃一晃,栩栩如生的如要飛去。她側着身子坐在騾背上,微微的顛頗,羊腸小道兩旁都是青青的蓬蒿野草,偶然山彎裏閃出一畦地,風吹過密密實實的高粱,隔着蒲葵葉子,日光烈烈的曬出一股青青的香氣。走了許久,才望見山彎下稀稀疏疏兩三戶人家,碧藍的一柱炊煙,直升到半空中去。那山路繞來繞去,永遠也走不完似的。靜琬起先還擔心着父母,不時的閃過愧疚之心,到了這時候也只得硬生生拋開,只想事已至此,多想無宜,唯有一心想着見着慕容灃的那一日,滿心滿意裏都是漫出一種歡喜,雖然從來沒有走過這樣崎嶇的山路。
剩兒只顧埋頭走着路,靜琬本來心中有事想着要打岔分神,於是一句句的問他的話,幾歲了,家裏有什麼人,念過書沒有,除了村裏去過哪裏……嚴世昌本來擔着老大一顆心,看她如今的樣子,心裏一塊大石終於漸漸放下來。剩兒起先問一句才答一句,靜琬甚少到這樣的山嶺中來,見到什麼都覺得稀罕,剩兒本來很拘緊,經不住她問這個是什麼樹,那個是什麼花,也漸漸的熟悉起來。
秋涼漸起,風吹過樹梢嘩嘩的輕響,草叢中蟲聲如織,這邊在唱,那邊在吟,唧唧的此起彼伏,剩兒眼明手快,隨手就逮住路旁草上一隻大蟈蟈,拿草葉繫了,遞給靜琬。靜琬滿心歡喜接過去,將草葉系在葵葉上,拿草尖逗那蟈蟈玩,不覺就流露出一種孩子氣來,嚴世昌見了,也禁不住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