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怎得青鸞翼,飛歸教見憔悴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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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聽差喚了聲:“大少爺。”說:“四少爺來了。”程允之抬起頭來,程信之叫了聲:“大哥。”那聽差就走出去了,程允之問:“你這兩天到底在忙什麼?”信之默不作聲,程允之道:“你剛纔對謹之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信之知道不宜再隱瞞,於是將事情詳詳盡盡,如實說了,程允之聽了,連連跺腳:“老四,你膽子也太大了。怎麼能擅自做出這樣的事來?萬一叫慕容沛林知道了,你將置謹之於何地?瓜田李下,他豈不疑心是我們程家從中做了什麼手腳?”謹之一直未曾開口,此時方道:“大哥,你別怪四哥。”她臉上神色平靜,語氣也平緩如常:“再說,本來那孩子就留不得。”
程允之道:“自然留不得,可也別在這節骨眼兒上,叫人知道多有不便。”程信之沉默片刻,說:“不管從西方還是東方的觀念,這都是有害天良的事情,再說事情既然已經如此,我們能置身事外最好。”程允之道:“怎麼能夠置身事外?慕容灃真是瞞得緊,咱們倒一丁點兒風聲都沒聽到——看來他一早打算將這孩子留下來了?就算以後將這孩子交給謹之撫養,總歸是絕大隱患。”又道:“這種舊式的家庭,就是這點不好,三妻四妾只當平常。如果只是在外面玩玩,反正眼不見心不煩,現在我們謹之怎麼可以受這樣的委屈。如果這孩子當真沒了,倒還好了,可萬一竟然生下來,又是兒子的話,那就是長子了,此事非同小可,要從長計議。”見信之默不作聲,素知這位四弟貌似性格沖和,其實極有主見,執念的事情素來都不可動搖,於是話鋒一轉,說:“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由謹之自己拿主意吧。”
謹之出來之後,見到舒東緒,便問他:“司令呢?”舒東緒說:“六少昨天一夜沒睡,纔剛到書房裏休息去了。”謹之於是走到樓上去,誰知小書房裏並沒有人,她轉身出來,又往後面的樓中去,那裏的書房其實是好幾間屋子相通的套間,他日常都在這邊辦公。她看到在走廊那頭站着兩名侍衛,知道慕容灃定然是在這裏,於是推門進去。外面是一間極大的會客室,地下鋪着厚厚的地毯,所以人踏上去,悄無聲息。裏間的門半掩着,只聽慕容灃的聲音,似乎在對誰講電話,語氣似是惱怒已極:“當然不能封鎖車站,難道這點事情就要鬧得中外皆知不成?你們給我動點腦筋,她一個孤身女子,能夠跑出多遠?我告訴你,若是這件事情辦不好,我就親自過來……”
謹之在門外佇立了一會兒,終於聽他“咔嗒”一聲掛上電話,她等了許久,屋子裏寂靜無聲,再無動靜。她輕輕推開門,視線所及,只見慕容灃已經仰面半躺在沙發上,眼睛雖然閉着,眉頭卻皺得緊緊的。她的手無意識的扶在胡桃木的門上,木質溫潤微涼,這屋裏本來光線就十分晦暗,他的臉隱在陰影裏,渾然看不真切。她想起那日他替她簪的玫瑰來,幽香甜美,彷彿依舊盛開在鬢側。其實是屋子裏放着一瓶折枝晚香玉,暗香襲人。她一轉念就改了主意,轉身又無聲無息走了開去。
慕容灃睡着了不過一兩個鐘頭,迷迷糊糊就聽到有人低聲叫:“六少,六少……”他本來脾氣就不好,沒有睡醒更是煩躁,將手一揮:“滾!”那人稍稍遲疑了一下:“六少,是我。”他這才聽出是舒東緒,坐起來揉了揉眉頭,問:“怎麼了?”舒東緒道:“有尹小姐的消息了。”慕容灃本來滿臉倦色,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問:“在哪裏找到的?”舒東緒硬着頭皮道:“纔剛聖慈醫院的斯蒂芬大夫派人來說,他今天早上接待了一位女病人,要求做手術墮胎。斯蒂芬醫生原來曾看過報紙上登的照片,認出是尹小姐,當場就拒絕了。尹小姐見他不肯,馬上就走了。我已經派人四處去找了,包括車站碼頭……”
他聽着慕容灃呼吸粗重,胸口劇烈起伏,似乎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正在惴惴不安間,慕容灃已經操起茶几上的花瓶,咣鐺一聲摜了個粉碎,猶不解氣,伸手橫掃,將那沙發上堆的錦墊全掃到地上去了。那錦墊裏充填海綿,份量極輕,落在地上四散跌開,他一腳將一隻墊子踢出老遠,怒不可遏:“給我搜!哪怕上天入地,也得將她給我找出來。”他額上青筋暴起,本來眼中盡是血絲,現在更如要噬人一樣:“我非殺了她不可,她要是敢……她要是敢……我一槍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