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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嫣然覺得中央空調太冷,後頸裏碎髮被空調的出風吹得癢癢的,皮膚隱隱生寒,手裏的錄音筆也彷彿冷滑,有點握不住的趨勢,總之是渾身不自在。
她其實覺得很服氣,因爲李堃坐在斜對面的沙發裏,神色自若,這男人真是永遠泰山崩於前不色變的模樣。他穿白襯衣,領釦解開一粒,因爲沒有系領帶,很少見到他這樣子面對媒體,紀嫣然一點也不認爲自己面子大過旁人,相反,她心酸的想,只是因爲自己代表的這家雜誌在業內實在不算有份量,所以纔不獲重視。
訪談終於結束後她還非常客氣的感謝李堃,肯接受他們的訪問,所以很虛僞也很客套的道謝:“謝謝李總,幾時有空再請李總賞光喫飯。”
他眉頭一揚:“不如就今天吧,今天我就很有空。”
結果害得她與負責拍平面照片的攝影師小趙頓時方寸大亂,小趙大惑不解的直朝她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她平日的伶牙利齒彷彿一下子全然失效,只餘了囁嚅:“今天……今天……”
“怎麼?”他濃濃的眉頭擰到一處,彷彿是不悅:“不方便?”
這男人的目光向來十分有殺氣,尤其是他明確表明自己不滿的時侯,一般人都會識趣的不捋龍鱗逆龍鬚,她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沒……沒什麼不方便。”
結果如墮雲霧中的小趙,心懷叵測的她,外加深不可測的李堃,一塊兒去喫串串香,進了館子後小趙壓低聲音告訴她:“我還是頭一回坐寶馬來喫串串香。”她完全心不在焉,根本無視小趙的激動。
三個人喫掉差不多兩百串,最開始小趙叫了兩紮啤酒,倒酒的時候笑嘻嘻問她:“你要不要來杯?”她飛快的偷看了李堃一眼,他的目光永遠像海一樣,看不出任何變化。她忽然豪氣頓生,豁出去了,誰怕誰啊?結果喝順了口,一杯接一杯,又叫了兩紮來,三個人裏頭倒數她喝得最多。
喝高了的後果就是精神抖擻,膽也真大了,眼睛也敢滴溜溜亂轉了,喫串串喫得滿嘴油流,勾着小趙的肩跟彈吉它賣唱的小夥子一塊齊聲高唱《沒有你,我哪都不想去》,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又高又細:“不管是黑夜或黎明,不管是夢裏或清醒,閉上眼睛用心去回憶,全都是你的天地,沒有你我哪都不想去,在一起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