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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確實不是人間該有的美。
南疆在中原的映象一向神祕而危險,高大的遮天蔽日的樹,有着斑斕花紋的豔麗毒蛇,潛伏在深綠樹葉間的雨蛙,生活在叢林深處的蠻族,他們渴求雨水,也崇拜火焰,迷亂的色彩纏繞成一場荒誕而瑰麗的夢。你無法從枝葉的間隙間窺見藍天,卻可以在叢生青苔的樹幹上捕捉到漏網之魚的陽光。這種美原始而野蠻,像是猛獸咬住了你的咽喉,又用溼熱的帶着倒刺的舌頭親熱地舔過你赤裸在外的肌膚。你渾身戰慄,無法抗拒,彷彿看見了你至尊至上的神靈,想要跪在地上親吻他的腳趾,膽大妄爲地舔去腳腕上薄薄一層汗液,即使下一秒就會被烈焰焚成灰燼,那也是在這極致的樂與美中死去。
這是南疆用來傳教的舞蹈啊,它每一個舞步都帶有暗示,每一聲鈴響都彷彿來自遙遠又美麗的聖殿,它神聖,彷彿每一步都踏在大地的脊柱之上,揮手處有云雷風雨聽令而動,它卻也鬼魅,讓人想起夜間漂浮的霧,遮住了迷茫之人的來路,它命令你跟隨他,卻又請求你的寬恕,給予你極致的痛苦,卻又賜予你極致的歡樂。
這是鬼神的舞蹈,人類何德何能可親眼而見?
這一場舞跳完,舞者與觀衆都會筋疲力竭,許是有神靈聲勢浩大地到來卻又輕描淡寫地離開,帶走了最純粹的靈魂,只在原地留下了無力跟隨他的從衆,要在這俗世之海中繼續痛苦地沉浮。
南玉跪在地上,面向南方作出了拜服的姿勢,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於是那充滿着感染力的激情,雌雄莫辨的魅力,不可言說的鬼魅,就像天亮月淡,柴盡火熄一樣,從他身上悄無聲息地褪去了。
月漣漪率先鼓得掌,打破了一室寂靜。他顯然是真風雅,鬢角竟然已經汗溼了,估計剛剛確實激動地不能自已。倒是嚴峯要好一些,此時已經回過神來,看見南玉直起身回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從這一眼裏讀出了什麼信息,立馬就走過去把人扶起來了。南玉這身舞裙布料實在輕薄,此時後背幾乎全被汗溼了,貼在他背上,幾乎連肌膚都隱約可見。他站不穩,嚴峯只好扶住了他的腰,即使隔着一層薄紗,還是可以清晰感受到,因爲脫力,南玉喘息間渾身都在控制不住地輕微顫抖。嚴峯蹙了眉,問道:“你還好嗎,南弟?”
“我無事。”南玉搖了搖頭,低聲道,“扶我走,我想去換衣。”他還記着自己現在在假扮女人這事,累成這樣了還記得僞裝成女子嗓音,只是聲音也喘息地厲害,聽得嚴峯頗有些不自在。南玉心中卻是有些着急,生怕月漣漪下一秒就拆穿了他的身份,要知道男子女子骨架曲線都有明顯不同,他又不是十三四歲雌雄莫辨的年齡了,衣服遮着他還有多種手段修飾,如今汗溼重衣,豈不是背後骨架腰線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乾脆藉着無力半個身子都藏在了嚴峯懷裏,一身汗的情況下,倒是也顧不得害羞了。
嚴峯扶着南玉挪了幾步,看南玉確實急着走,只好道了一聲得罪,將人攔腰抱起,回身對月漣漪說了聲抱歉,南玉此時狀態實在不適合繼續宴飲,要先行告退,改日相約再行賠罪了。他瞥了眼懷中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到自己胸膛裏的南玉,恩,舞裙也只能改日再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