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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說夷波能不能自己獨自睡,結果當然是不能。尤其這樣雷電交加的夜,隔着窗戶都能看到閃電橫劈過天幕的景象,她不敢閤眼,想起老龜渡劫那天她和雷公賽跑的經歷,覺得自己勇敢得不可思議。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受了情傷的心理太脆弱了,好漢再也不復當年之勇。
她揪着一片海藻被子披在身上,對着夜明珠坐了很久。敲一枚牡蠣,撅着嘴吸出肉,吧唧了兩下。不知道龍君的晚飯喫了沒有,現在沒有她伺候,他是不是深深感到自己已經殘廢了?畢竟剝開海瓜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反正就像阿螺說的那樣,大家都咬牙憋住,誰憋的時候長,誰就贏了。她用力把牡蠣殼拍在桌上,厚厚的殼頓時裂了八瓣。游到牀上仰天躺倒,吐出一口濁氣來,看看身旁,空的,沒有阿螺也沒有龍君,真是寂寞難耐。她究竟爲什麼會扒着龍君不放呢?可能是害怕孤單,也可能因爲總被欺負,僅僅是想抱上一條粗大腿吧!喜歡不喜歡……不知道,應該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糾結。她側過身子假寐,窗外一聲霹靂驚天動地,可能又有誰渡劫了。
慢慢雷聲漸隱,夜也深了,她在渾渾噩噩間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變得非常幼小,小到什麼程度,可能只有一隻雞那麼大。蜷着手尾,困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裏,醒着的時候少,睡着的時候多。她是那種爛泥糊不上牆的個性,居然一點都不着急出去,拿手摸一摸,四周光滑,像個蛋殼。哎喲,在殼裏,好安全的感覺。然後聽見一陣鱗片摩擦的沙沙聲傳來,有人唉聲嘆氣,“怎麼弄呢,敲開行不行?必須得孵嗎?孵不出來怎麼辦?”
她明白了,原來真的在蛋裏,等人把她孵化。反正她不急着出去,隨便外面的人怎麼折騰吧!
結果她被扔到了沸水裏燒煮,孵她的人覺得只有加熱才能催熟她,可是那點熱度根本不夠,她懶懶打個哈欠,被連着煮了一百天,毫無功效。後來又被搬走,這次搬到火山頂上了,下面是滾滾的岩漿,在山口搭了個窩,有人小心翼翼把她盤在懷裏,每隔四十九天翻一次面。孵化她的應該是冷血動物,因爲能感覺到身下溫暖頭頂上冰涼。這樣冰火兩重天地交替着,她開始慢慢發育,長出了犄角和乳牙……
好奇怪,怎麼會有犄角呢?醒來的時候摸摸腦門上,光溜溜什麼都沒有。可是那種長角的感覺很鮮明,連新角萌芽時候頭皮上的瘙癢都像真的一樣。
做了一夜怪夢,第二天起牀還在犯糊塗,檐下遇見龍君,頂着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叫了聲乾爹早。
龍君的目光微漾,她摸了摸後腦勺,錯身而過時問:“乾爹,你說雄性會不會孵蛋?”
龍君愣在那裏,臉上表情千變萬化,過了會兒咳嗽一聲道:“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事,孵蛋是女性的工作,男性一般只負責賺錢養家。”他嚥了口唾沫,“沒有,不會有雄性孵蛋的事發生。你是從哪裏掏挖出這樣喪盡天良的問題來的?思想太複雜是病,要喫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