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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洗衣的功夫並沒有減輕,大雪封山之時,往往化開了雪水浸洗衣衫。若天氣好些,便去溪邊,砸碎了堅冰浣洗衣裳。
寒冷的水侵骨而入,我卻無法可避。眼睜睜看着去歲落下的凍瘡舊疾復發,一雙手紅腫狼藉,飽受苦楚。硬生生叫我記得在棠梨宮那些寒冷潮溼、困頓不堪的日子。那是一生最倉惶寥落的時光。
我向槿汐苦笑道:"果真有些事是一心要忘也忘不得了,便如這凍瘡,年年復發。"
槿汐用手暖着我的手,她的手也是冰涼紅腫的,連同浣碧,三人齊齊凍瘡發作,累累如珊瑚珠。浣碧苦中作樂,有時玩笑,"這雙手長滿了凍瘡、紅的青的紫的,我只當戴了個多寶戒指,紅的是珊瑚,青的是綠玉翡翠,紫的就是紫瑛石。"
我與槿汐便笑浣碧是財迷瘋了。然而說起珠玉寶石,自我落飾出家,除了在宮中時得到的全部留在了棠梨宮中,唯有家中帶進宮的陪嫁,又全部帶出了宮,悉數封在箱籠之中,再不打開。落飾出家,這些華麗的珠玉胭脂,自然是再與我無關了。
槿汐撫摸着自己手上的凍瘡,輕聲道:"奴婢剛入宮那時候只是做灑掃上的小宮女。那時候宮中只有端妃和嫺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自然輪不到咱們這些小宮女去伺候,新進宮難免要受欺負,那年月裏天天給姑姑們洗衣裳,那衣裳洗也洗不完,彷彿永遠也洗不完一樣,結果落了這一手凍瘡。還是後來純元皇后看見了說可憐,說了一句-手成了這樣還叫洗衣裳,內務府總管連一點體恤之心也沒有麼-,這纔打發了奴婢去做別的活。後來奴婢一路升上去,自己也做了姑姑,自然是不用做這些粗活了,手也漸漸好了。沒想到,今日做起同樣的活計,倒還沒有生疏。"
槿汐淡淡提起純元皇后的舊事,我也只淡淡聽過,並不肯計較。
如此一月一月過去,冬天熬過去了,春天也到了。
溫實初來看我那日,是初春的一天。孱孱的陰天,陰雲垂落天邊,沉沉的晦暗,卻無雨意。
他突兀地進來時,我正在窗下的青瓦大缸邊把今日擔來的水一擔一擔喫力地灌進去。浣碧乍見故人,一時喫驚感動,眼淚潺湲地落下,失聲哭道:"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