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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微微點頭,“世家女子尚且承受不起這樣的恩寵,何況…”
他沒有忍心說下去,我接口道:“何況是她這樣身如飄萍沒有根基的女子,是麼?”我別過臉,轉首仰望天空一輪明月如晶,那樣明秈的光輝如水傾瀉,彷彿不知世間離愁一般。
這一輪明月…我心下忽然一酸,數年前的這樣一箇中秋,也是他這樣與我相對,可是那時,縱然會對前途惴惴,卻何曾有如此連明月也無法照亮的淒涼心境。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卻原來,不需要西風凋碧樹,茫茫天涯路早已經被命運戳穿,容不得你掙扎反抗,再掙扎,再不甘心,還是要回到原來的路上胼手胝足地走,走到力竭,走到死。
檻菊愁煙蘭泣露的時節,宮殿重重羅幕飛紗緩緩垂落,卻抵禦不住人心自生的輕寒。我硬生生別轉頭去,檐下燕子雙雙飛去,倍覺哀涼,人尚且不如燕子,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雙宿雙棲。
他低低道:“有灩貴人和蘊蓉,如今沈淑媛也有了身孕,眼見她們一個個得寵,我總覺得你的日子不舒心,即便聽聞未央宮煥然如金屋。”
“金屋緊閉鎖阿嬌,你怕我也有長門咫尺地,不肯暫回車那一天?”我笑笑,“甘露寺好比長門宮,我是已經回來的人。至於能不能舒心,且看自己,無關其他。”
“是麼?”他驟然逼視住我,“你執意回宮是原因諸多,卻也是爲皇兄和你們的孩子,難道見他左擁右抱也能視若無睹麼?”
他的語氣咄咄逼人,我有一瞬間啞口無言,這才驚覺他語中的深意——他竟是在試探我是否在意玄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