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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呢?你哥哥完全符合條件呀。”
“我可夠不上欣琪的標準。”謝修臣臉上掛着柔和的笑容,視線從書上轉移到了模特臉上,“她只畫最漂亮的人。”
“哪有,哪有……”模特紅着臉躲開他的視線。其實她每天都能聽到很多讚美的話,但從謝修臣口中說出來,分量自然不一樣,對心臟的衝擊力也不一樣。不過冷靜下來細想他說的話,她忽然驚呆了,幾乎掉了下巴:“什麼,你還夠不上她的標準?”
謝欣琪反而怒氣衝衝地說:“是你夠不上我的標準嗎?明明是每次我要畫你,你都不讓我畫。”
謝修臣微笑:“如果你非要折磨什麼人才開心,折磨我總好過折磨人家女孩子,讓她放鬆一下吧。不過建議你還是改天再畫,你也站了一整天,不會比她輕鬆多少。”
這一番話讓模特又感激又花癡,恨不得再爲他們站上三天三夜。謝欣琪揮揮筆說:“我可以坐着畫。這是你說的,我要畫多久就讓我畫多久,不準賴賬!”
和謝修臣談判完畢,她總算把模特放走,把畫具全部搬到走廊下。他問她要不要擺什麼特定的動作,她觀察了他一陣子,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一畫站着的人就容易效率低下,所以我只畫坐着、躺着的人。要不哥你就保持原樣,別動好啦。”於是,他繼續低頭看書。她找出鉛筆,細吐一口氣,在畫布上打素描草稿:看了一眼他的頭頂,她在畫布上方定下最高點。又看了一眼他伸展在地上長長的左腿、鞋尖,她在畫布下方定下最低點……她正想畫定其他身體部位的點,他卻頭也沒抬地說:“不是畫臉部特寫嗎,這麼遠能看得清楚?”
她這才發現自己腦袋當機了,居然一緊張連要畫什麼都忘記了。她擦掉草稿,把畫架和椅子往前挪到他身側,把最低點定在了他的胸前,尋找他下巴的位置。以往她的作畫風格就跟她本人一樣,不管是勾勒線條還是上色都大膽自信,素描只用4B以上的粗筆,下筆又快又精準,很少精細地調色,而是直接把顏料塗抹在畫布上,因此她的畫都很厚,有點奧古斯特·雷諾阿的印象畫風格①。【①奧古斯特·雷諾阿(Pierre-Auguste Renoir,1841年2月25日-1919年12月3日),法國巴黎的經典印象派畫家。一生致力於表現女性的人體魅力,被人看作印象派中女性青春美的歌手。他是克勞德·莫奈、巴齊依和阿爾弗萊德·西斯萊的好友。】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第一次畫哥哥,怕畫醜了被他罵,她的速度比以前慢很多、下筆保守很多,線條比之前用的細,甚至連鉛筆也換成了2B的,簡直就像第一次拿筆的學生。眼睛、鼻尖、嘴脣和中線的位置定好以後,她開始勾勒他的大致輪廓。她發現,哪怕低着頭,他的下巴也沒什麼贅肉,頭往一邊微微歪着,反倒勾勒出漂亮的下巴鼻尖弧度,讓她這個老手第一次有了緊張的感覺。她很小就開始畫畫兒,也是很早就知道,好看的人一般比醜人難畫,因爲對比例要求特別多,這也是她一直想挑戰畫哥哥的原因。當她開始畫他的嘴脣,才勾勒出一個形狀,就覺得雙頰發燒般升溫,不敢多觀察實物,烏龜般縮着脖子,塗抹背後的藤條和樹葉輪廓。但畫完其他的,到底還是要面對他的嘴脣,她依然不願觀察實物,乾脆把鉛筆放在畫架上,用紙巾使勁擦拭手上幹了的油畫顏料,擦到皮膚都發紅微疼。她之前一直挪動頭部觀察他,突然沒了動靜,他沒抬頭,只輕轉眼珠看向她,只是這細微的動作,立刻讓這幅畫變成了另一層意義——和他對視以後,她發現他確實太難畫。別說動眼睛,連動動嘴脣,細節都很難抓。
只是,他動了嘴脣,說的話卻充滿調侃意味:“很熱嗎?臉紅成這樣。”
“這種天氣怎麼可能不熱啊!你好煩!”她反應太激烈,連畫架上的鉛筆也被胳膊撞在地上,把削得細長的筆尖摔斷了。鉛筆骨碌碌滾到他的腳下,她追過去撿起來,卻剛好碰到他伸出的手。她被電打般猛地收回手,又若無其事地伸過去撿,這一個刻意的動作讓她更加懊悔。她不再看他,坐在椅子上低頭削筆,但這支筆的筆芯也被摔壞了,無論削得多輕柔,它的芯都會一截截斷開,狼狽地掉落在地,如同被摔碎的心的碎片。最後她惱羞成怒,把筆扔在地上,以重新拿筆爲藉口溜回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