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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來,面上分明帶笑,眼中卻一絲笑意都沒有:“我知道你有捨身的決心,也確實做了你的選擇,可是太師啊,你真的一分私心都沒有嗎?你這些年不曾貪腐、斂財、包庇、徇私,當年以《哀金天》殺人時不曾挾私報復麼?你在寫《仲尼夢奠帖》時,有沒有害怕善惡報應有一天落在自己身上?午夜夢迴,會不會聽見先帝的質問?”
落薇擲棋起身,不屑地繼續道:“你以爲宋瀾以術制人,就能坐得穩這江山?他如今年輕,你我在朝,尚還能耐着性子隱忍,朱雀已立,你以爲他還能忍多久?縱然那時他以鐵腕平了邊患,朝中臺諫緘口,臣民道路以目,王朝瀰漫着詭術的惴惴之氣,文脈、道心、禮教、風骨——這些,到哪裏去尋回來?想做不在乎身後名的聖人,你差遠了。”
玉秋實手邊微微一抖,卻道:“娘娘說老臣差遠了,那便是差遠了罷。”
“小人殺君子,還要如此遮掩,當真聽得我噁心。況且,他再心軟,也分得清是非對錯——而你,你那一番剖白,究竟有幾分是成聖之願、幾分是小人惡念,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落薇越說越怒,冷笑連連:“你有何資格審判他,你以爲他不懂你口中那些陰謀詭計?他不爲,是不屑!桂林一枝,崑山片玉,君子因其可貴而世所不容,然而他們濩落一時、千載稱聖,在這片土地上綿延良久的精神,是詭術永遠悟不到的。罷了,與你多說無益,太師,有一句話我要還給你,你的擇選千瘡百孔,我們的昇平理想,是你不懂。”
玉秋實面無表情,只有花白鬚發微微顫抖,半晌才道:“無妨,我本一世孤臣,生前孑孓獨行,死後青蠅弔客。今日你爲除我,已傾盡所有,想必也能猜到,我死之後,你必不能活,也好,我的選擇究竟如何,青史簡上自有分曉,你我便一同到地下去看罷。”
落薇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地下?太師要入地獄,便自己去罷,本宮無意與你同道。”
她站起身來,露出一個嘲諷笑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傾盡所有……你以爲,這就是所有嗎?宋瀾還坐在朝堂之上,只殺你,怎麼足夠?今日,我將太師約至此處,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的。”
玉秋實不屑一笑,淡淡道:“臣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