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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斜織的繡簾裏,隱約可見張美人的臉龐與衣裳俱融在一簾紛繁花色裏,唯有她那頭烏青的鬢髮,粉紫的襦襖,天青色的馬面裙,從簾底可以望見的飛蝶撲花的鞋面——樣樣都引人入勝。
簾後,是怎樣一個有情有致的美人兒?
張美人垂着目,餘光掃見門外有雙穿着墨色鹿皮長靴的腳緩緩走了進來,她微微抬了抬頭,卻沒有抬眼去看來人,她就知道定是她來尋自己了。那墨色長靴上,如果細瞧,在累疊着的錦繡間,有一小塊墨綠色的花,枝枝繞繞,是密密纏枝的杜鵑花——那定然是她了,況且,她身前還有一塊玉佩襯着冬日的夕陽光亮,撲撲閃閃,半明半暗,撲向自己的眼簾。
張美人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親自來尋自己。
張美人似乎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琵琶之上。
“……鶯啼殘月,繡閣香燈滅。門外馬嘶郎欲別,正是落花時節。妝成不畫蛾眉,含愁獨倚金扉。去路香塵莫掃,掃即郎去歸遲……”她將這首唐代韋莊的《清平樂》反覆吟唱。
她的歌,聽得人忽然憶起小雪初晴的天氣裏,有兩個人對飲薄酒兩三杯,初時不覺酒意侵頭,過後不久,酒力發散之時,渾身如沐熱湯,醺醺然,飄飄乎,似乎此去天上間,也比不得喝酒的人,含情的眼。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而張美人手雖按弦,神思已不自屬,她忽然低低笑起來,笑裏帶淚,如同她難以對人訴及的心事。妝成不畫蛾眉,含愁獨倚金扉。說的不就是自己?
未進宮前,她也曾聽人說過,知道在這宮裏頭,步步爲營,步步都是陷阱,也一早就想過,定要不辜負自己的這把好嗓子,這副好皮囊,於這深宮之中,闖出一番錦繡來,讓爹孃兄弟,享盡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