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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斯蒂爾,曾在美國海軍陸戰隊服役,在阿富汗戰場上待過兩年。
我是個觀察手,就是狙擊手的助手,進入戰場的時候觀察手和狙擊手分開在不同的位置,觀察手負責掃描戰場測定數據,狙擊手負責殺敵。
觀察手也配置一支高精度步槍,有時候擔任助攻手,但更多的時候是爲了保護狙擊手,他們更金貴。但我基本上用不着那支槍,因爲我的狙擊手強得有點離譜。
我的狙擊手叫龍馬宗一郎,是個美籍日本人,人長得瘦瘦的,個子也不高,笑容總是很燦爛,看着就像個大學生,誰也不會想到那傢伙是個殺神。上面雖然不給我們統計數據,但我估計我們這個戰區被狙殺的敵人中,至少1/4都倒在了宗一郎的槍下。給他當觀察手很輕鬆,我只要拿望遠鏡大概掃描一下戰場,告訴他哪裏哪裏有要擊斃的目標,然後縮在掩蔽物後面等着就行了,砰砰砰砰幾下,我倆就收工回營地。其他組的觀察手累多了,不停地觀測,不停地“九點鐘方向偏右三分之一右側修正兩分風速25米每秒海拔350米”,有時候打超遠距狙擊還得負責操作激光測距儀。
我跟宗一郎開玩笑說這樣下去我就沒法給別人當觀察手了,我都快把觀察手的技術忘光了。宗一郎說他也很難跟別的觀察手合作,因爲他瞄準也不是靠觀察手給出的數據,純靠感覺,他在耳機裏聽到我的聲音就輕鬆了,知道有人在他背後。
戰場上我是宗一郎的助手,但我其實是這一組的組長,軍銜也是我比他高,我是准尉,他只是箇中士。我資歷比他老,他剛來的時候大家都覺得這亞洲面孔的孩子好欺負,軍隊裏就是這樣,人人都透着股子戾氣,你能欺負人才顯得你有本事。但我說這小子既然分到了我組裏,誰欺負就是跟我過不去。我從德克薩斯來,都說我們德州佬彪悍,其實我們挺與人爲善的,但我們都是牛仔的後代,牛仔就是得護犢子,你敢打我的犢子我就打你。
宗一郎把我當哥哥看,我給他講戰場上的經驗,他每次都是恭恭敬敬地聽着,還做筆錄,但很快他自己就靠那支槍打出了名氣。當時我們戰區連續幾名狙擊手被擊斃,觀察手連鬼影子都沒看到,上面把宗一郎和我派去了,我也看不到敵方的狙擊手,只知道他藏在一大片民宅裏,就想呼叫無人機過來把那片炸平得了。宗一郎說要是民宅裏還有沒撤走的平民,就誤傷無辜了,不如讓他試試。他在太陽地下面和敵方的狙擊手對峙了大概兩小時,讓我試探着從側面開槍,可敵方狙擊手愣是不上當,就是不還擊。他應該是聽出了我的槍不是狙擊槍,知道這是在引他現身。但臨近傍晚的時候,宗一郎開了一槍,跟我說搞定了。我們進入那片廢墟搜索,找到了一名重傷的狙擊手,那傢伙沒有中彈,是他的槍炸了。這人不用觀察手,是條獨狼,他藏在一堵子彈打不透的牆後面,在牆上挖了個蝴蝶形的洞,我方觀察手根本看不到他露頭,但他卻能掃描整個戰場。宗一郎說他在太陽西沉的時候看到了對方瞄準鏡的反光,一槍過去,子彈竟然從對方的槍口裏射了進去。這槍法真是神乎其神,戰區司令都被驚動了。
類似的案例還有很多,這傢伙都不能說是個天賦狙擊手,而是個開掛的狙擊手,跟他合作就好像狙擊是場遊戲,而他是最資深的玩家。
我問過宗一郎說他一個日本人,英語都不利索,爲什麼要冒險來阿富汗打仗?你跟恐怖分子有仇?宗一郎給我講了老半天什麼跨種族跨民族的融合,只有相互寬容纔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安定,孩子們才能幸福地長大,恐怖組織煽動敵對和仇殺,所以不可寬恕,他期待用自己的M40步槍把恐怖組織的頭目們都送去地獄報到。宗一郎問我爲什麼要加入軍隊,我說我以前是個獵人,就會打槍,後來我們家那片區域被劃爲禁獵區了,我失業了所以來軍隊上班。宗一郎說就這?你沒有什麼必須爲之戰鬥的理由麼?我說我一個德州佬,真不像你們日本人那樣幹什麼都需要覺悟,海軍陸戰隊工資高我就來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