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歲首 (第2/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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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楊鶇談起此番軍事,亦有一番推心置腹之語,對李峻道:“裴源,如秦王臂膀,殿下何不趁此良機,斷秦王一臂。”
當下楊鶇定下一條毒計,首先是讓裴源只領兩萬兵馬出征,然後就近從江南道給裴源供給糧草,李峻封地在江南道多年,頗有幾個心腹,早先皇帝登基之後,他趁機悄悄將這些心腹安插在江南道各州郡之中,這些人如今得了李峻的密信暗囑,心領神會,藉口兵禍連年,糧食欠收,倉稟不足,裴源所率之師,十停糧草不過供給一二停而已。兵部明知此事不諧,屢屢向天子上稟,請求援兵和糧草。
李峻早就得了信,卻進宮私下跟皇帝道:“昔日鎮西軍未得朝中半粒糧草,如何就可征戰千里打敗孫靖?當年李嶷帶着裴源,哪次不是以少勝多?不說別的,雀鼠谷一戰,他們鎮西軍不是口口聲聲吹噓,大破敵軍十萬,到了今日,對付孫靖的幾千殘兵,他裴源率着兩萬人呢,怎麼就既要糧草,還要援兵,父皇,兒臣以爲,這裴源就是不安心打仗,恃功自傲,想以此來脅迫父皇,逼父皇再令李嶷領兵。”
皇帝聽後,深以爲然,因此哪怕兵部一再上奏,裴源數次將催糧奏書遣快馬加急送入京來,天子皆置之不理。等裴源好容易到了緬州,恰逢雨季,瓢潑大雨,半月不停,瘴氣四起,皇帝卻又聽信了李峻的言語,疑心裴源怠敵不出,連下數道中旨,言辭嚴厲,強令裴源出擊。
裴獻見皇帝如此,當下替裴源分辯了兩句,不想皇帝冷笑道:“這兵部到底是你們裴家的兵部,還是朕的兵部?”顧祄見如此言語,連忙出言轉圜,但亦是來不及了。
裴獻激憤之下,舊傷復發,一病不起。李嶷憂心如焚,捱到了晚間,方纔換了身衣服,悄悄進了裴府探望。裴獻面如金紙,躺在榻上,裴湛、裴汯諸子,皆侍疾榻前。裴獻聞說秦王來了,還想掙扎起身相迎,裴湛忙上前扶住,李嶷早就快步走到了榻前,亦扶住了裴獻,裴獻卻強自笑了笑,說道:“倒教殿下擔憂了,我這傷勢,到了寒冬之時便有幾分不好罷了。”
李嶷心如刀割,他自幼不爲生父所喜,自到鎮西軍中,卻是被裴獻視作親子一般教誨,兩人雖名爲將帥,其實情同父子,當下李嶷卻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裴獻這是心灰意冷,他自己又如何不是心灰意冷呢?
裴獻道:“陛下既然見疑,只怕阿源此番兇險,幾無生理。”
李嶷道:“裴叔叔放心,我自有辦法相援阿源。”到了如今,他終於好似從前在鎮西軍中一般稱呼裴獻,自從離了牢蘭關,他卻是久不作此等稱謂,因爲他也知道自己身爲秦王,出自鎮西軍中,與裴家如此深交,莫說天子,便是朝中羣臣對此也甚是忌諱。
裴獻知道他的性子,於是看着他半晌,方道:“殿下本來就是嫌疑之人,只怕反倒更遭嫌疑,不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