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花朝 (第2/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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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範醫正醫術果然十分高明,喫了他開的方子,一連兩天,何校尉都沒再咯血,夜裏也睡得安穩了,桃子歡喜不禁,李嶷也頗爲高興。
何校尉漸漸好起來,李嶷背上的傷口,也漸漸好起來,只是傷處癒合,皮肉結痂,新生的肉總是隱隱發癢,這天他肩背傷處癢得厲害,範醫正又再三叮囑,絕不要用手去撓,只得百般隱忍。幸好何校尉的病勢已經頗見起色,他哄着她喫完藥,正待要同她一起用飯時,剛拿起筷子,忽然背上一陣奇癢,他愁眉苦臉,卻又不能伸手去撓,微一動彈,衣料蹭到傷處,更癢了,只覺得苦不堪言。
她見他臉色有異,略想一想,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便調侃道:“我們營州,水土豐茂,秋冬時節,有一種狍子,最不怕人,見着人來,反倒挨挨擠擠,湊上前來,要是伸手去摸,它卻掉頭就跑,但如果去追,它反倒停下來,想要看看你到底做什麼,若是追得太狠了,它就往雪地裏一倒,也不動彈,有時候竟能就這樣把狍子撿回去了,所以在營州,那些獵戶都叫狍子是傻狍子。每年春天的時候,這狍子總要用自己的額頭去蹭樹皮,有時候甚至把額頭都蹭得流血,我小時候瞧着,實在不明白,就忍不住問,那傻狍子在做什麼呢,爲什麼要蹭樹皮。”李嶷聽她娓娓道來,一時竟聽入神了,不由也問:“狍子爲什麼要蹭樹皮?”只聽她說道:“爲什麼要蹭樹皮,當然是因爲那傻狍子癢啊。”
她癢字一出口,他已經驀地明白過來,放下筷子就去捏她的臉:“罵我傻狍子……編了這麼長一篇閒話,就是爲了罵我是傻狍子……”她一邊躲閃就一邊用胳膊擋着臉:“君子動口不動手……”她忽地想起昔日趕着牛車行在道上,他暗戳戳罵自己一肚子稻草,自己惱了打他的後腦勺,他就曾說君子動口不動手,那時候自己理直氣壯地答:“我又不是君子,我是淑女。”她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一甜,他顯然也想起那段往事,臉上亦浮起笑意,忽然攬住她的腰,就在她臉上吻了一下,低聲說道:“我也不是君子,我是傻狍子。”
她瞟了他一眼,正想要說話,忽然聽到似是桃子的聲音,在門外咳嗽兩聲,緊接着又在門上輕輕叩了數下,叫了一聲:“校尉。”
她連忙推開李嶷,重新坐好,理了理鬢髮,方纔揚聲叫桃子進來。原來是崔倚遣人來,讓李嶷前去內堂,二人不由得對望一眼,李嶷見她眼中隱隱有擔憂之色,便安慰道:“節度使想必是有事與我商議,你放心吧,我不會與他起爭執的。”
她嘴上不說,心裏卻在想,李嶷率大軍來此,朝中必是想要回長州的,這等緊要之地,朝廷確實不會輕易讓給崔家定勝軍,因着地勢,這長州扼守安南,不然孫靖叛軍也不會在這裏與朝中平叛之軍反覆拉鋸,若是長州被崔家佔了,只怕天子都要睡不安枕。她點一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去吧。”
李嶷來到後堂,果然崔倚就是要與他商議長州之事,這兩日李嶷忙着給阿螢延醫喫藥,自己也在養傷,崔倚自打了他三十鞭子,也就默許他在府中行走,自己裝聾作啞,不聞不問,但是鎮西大軍就在一江之隔,裴源又殷勤,每天都遣人來,送些時新的瓜果蔬菜等物,說是給節度使、大將軍崔倚問安,其實就是不放心李嶷罷了。
崔倚又氣又好笑,覺得堂堂秦王,鎮西軍的主帥,又是天子的兒子,偏在自己這定勝軍中流連不去,這若是讓人知道了,確實閒話難聽,因此估摸着李嶷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便令人請了他來,想聊一聊正事,趕緊打發這秦王殿下回到江對岸的大營裏去,免得裴源每天牽腸掛肚,進退維谷,好像唯恐他一刀把秦王殺了似的。
等李嶷來了,崔倚十分客氣,親自起身相迎,以節度使見秦王的禮節,朝李嶷拱了拱手,李嶷也十分恭敬地回禮,方纔分賓主坐下。崔倚說了兩句閒話,正要說到正事,忽然一陣頭暈目眩,李嶷見他臉色不對,連忙起身,崔倚還要掙扎着說話,但一張口,竟噴出一口鮮血來,旋即頭一歪,就此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