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姜小沫憋寶上 (第5/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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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羅羅密一臉不屑:“賣瓜的也沒有說瓜苦的,一個破菸袋鍋子有什麼了不起?你看看我這個!”端起桌上一個破砂鍋子,鍋邊磕得坑坑窪窪,從裏到外油脂麻花還沾滿了飯嘎巴,兩條粗鐵線箍着幾道裂紋,鍋身上八個字——“逢坊喫酒,遇庫支錢”。過去的砂鍋不結實,很容易燒裂,窮人家捨不得扔,拿鐵線箍上,往裂縫裏抹幾個飯粒,再擱到火上烤,等飯粒烤成焦炭,裂縫也就堵嚴實了。箍得好的砂鍋,甚至可以用上一二百年。大羅羅密趾高氣揚地說:“我鎖家門的破砂鍋子受過皇封,拿到任何一處,甭管是平頭百姓的住家,還是鐵帽子王爺府,只要有門有戶,你當家的喫啥,就得往我這破砂鍋子裏放啥,少一樣也不行,比你的菸袋鍋子如何?”
憋寶客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菸袋鍋子再厲害,它不能當飯喫,如何敢比大幫主的破砂鍋子?我這不是魯班爺跟前耍斧子、火神廟門口點燈籠嗎?”
大羅羅密輕蔑地一笑:“你瞧你這人酸的,長短話不夠你說的,你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此時已過晌午,各個討喫窯的叫花子都來交差,二鬼廟中的乞丐越聚越多,把廟門都給堵嚴實了。羣丐見一個土頭土腦的老客在跟大幫主鬥寶,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熱鬧,都抻脖瞪眼地擠在四周看着。
憋寶客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皮襖:“我這件關東寶襖,有個俗名叫‘麥穗子’,用貉子頭頂的皮子縫成,摸上去油光水滑賽過錦緞,三伏天穿着不熱,三九天穿着不冷!”裘皮有粗細之分,貂狐虎豹、猞猁猻、海龍皮均爲細裘,當年僅供權貴穿戴,老百姓只能穿鹿狼豬馬狗羊之類的粗裘。貉子皮並不罕見,但是貉子個頭不大,腦瓜頂的皮子比銅錢還小,多少隻貉子才湊得成一件皮襖?況且從上到下看不出針腳來,絕對稱得上是件寶襖。
大羅羅密卻不以爲然:“竈王爺伸小手,你還拿上糖了,碎皮子破襖也敢稱寶?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他肩上搭着一件團龍褂子,由於長得太胖,團龍褂子穿不上,只能搭在肩上,當即晃着大胖身子,抖開團龍褂子讓憋寶客上前觀瞧。明黃的緞面,衣襟上七鑲七滾白地蝴蝶紋絛,綴着五枚鎏金鏨花銅釦,左右盤蟒紋箭袖,袖口釘着金邊,挖空鏤出福壽字樣,下襬彩繡海水拍江崖、鯉魚躍龍門,藍綢子內襯,絮着絲綿,邊角上打着倆補丁,前後身團繡五爪金龍,兩個袖子上是避火獸和避水獸,跟皇上穿的一樣,等同於丹書鐵券、免死金牌。
憋寶客看得兩眼發直,自嘆弗如:“我的幾件東西與大幫主一身行頭相比,實不及萬一。我憋了半輩子寶,至此方知天外有天,當真是自取其辱!”
這話可說到大羅羅密心縫兒裏去了,登時哈哈大笑,渾身的肥肉直跟着顫悠,環顧左右說道:“還以爲來了個什麼出奇的人,鬧得這麼玄,想在我面前賣弄,簡直是‘驢腚上貼膏藥——放屁都沒門’!”
殿內乞丐拼命給大幫主叫好,手中打狗棍“哐哐哐”往地上猛戳,震得木樑上的灰塵直往下掉。憋寶客在羣丐的哄罵聲中分開衆人,牽上黑驢灰頭土臉地溜了。大羅羅密得意忘形,抓過酒罈子開懷暢飲,喝了個爛醉如泥。
咱再說姜小沫,他被打了個半死,鎖在柱子上掙脫不開,又餓得前胸貼後腔,眼前冒着金星,嗓子眼反着酸水兒,腦子裏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二鬼廟中喧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