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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說換工作的事,我還真沒往這方面想,算下來,我在鍊鋼廠工作也都小十年了。沒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那時候進廠還不滿十六週歲,應該算是一個童工。”
“可不是嗎?哥哥不到十六歲就進工廠工作,還乾的是重體力活,真辛苦。”
“跟我一批進這家工廠的還有好幾個人,都是在十六週歲左右,他們也都是因爲家庭出身不好,又沒有資格當兵,好工廠也去不了,像我們這樣的人,即便進了工廠也不會有好工種的,你哥哥我剛一進廠時,還幹了好幾年的壯工活,就是裝卸工。“
“你想想,我這麼瘦小的個子當裝卸工,整天推着一個獨輪車,把鋼錠從這個車間一塊一塊地裝上車,再推到另一個車間,一塊一塊地卸下。光推那個獨輪車就練了好長時間。終於熬出了頭,現在讓我在車間裏開天車,比原先輕省多了。”
兄妹倆越聊越來勁,吳迪的困勁兒也被聊沒了。她接着哥哥的話茬說道:
“是啊,我不是也跟你一樣嗎?本以爲能上兩年高中,沒準就不去插隊了。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去插隊的命運。我記得哥哥下了夜班去我們村看我,那一幕幕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
“你爲了省下回來的路費,我們一起去插隊的同學幫你截了一輛到北京送貨的大貨車,你就坐在貨車的外面,搭那輛大貨車走了。我們好幾個同學住的是一個大通炕,每個人只有一個褥子那麼寬的地方睡覺。等你走後,我在收拾炕上的東西時,搬開枕頭一看,枕頭底下壓着好幾塊零錢。
有一塊、兩塊的,有一毛、五毛的,我數了數至少有十來塊錢。還納悶,每次從家回到村裏,爸媽給的錢沒用幾天就花完了,正發愁沒有錢的時候,發現了這筆“鉅款”,我心裏陣陣發喜。後來纔想起來是你臨走時粘不勁兒地把十幾元錢路費塞在了我的枕頭下的,也不跟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