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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元湛來說,最好的策略就是等皇帝輿駕回宮,不管早死晚死,反正自己已經撬動洛陽權力的核心,那麼他就有足夠的時間拖延磨合,等到自己名正言順的繼位。事可以讓別人先幹,事後自己可以再給正名。但如果到了自己親自上場,誅殺皇后等人,整個事件的性質就完全不同,如此踐踏皇權,甚至濮陽王自己本身的權威都會有所動搖。
不過濮陽王自己本身的權威是否有所動搖,並不是大部分臣子所需要考慮的。確切的說,這是大部分臣子所期望的。
徐寧心中暗罵,早先不知,你當然早先不知。若早早告訴你,你連皇宮都不願意進來。
徐寧此時已經冷下臉來,只有嘴角還保持着微笑的弧度,生硬地拱拱手:“豎逆反道亂常,妖后傾覆國綱,魏祚危敗,已在須臾,寧與諸將立誓誅剪國賊,伏願大王暫臨宮闈,以副衆望。古今匡扶正道,上棄家族,下舍錢財,如此方可稱同心戮力。大王若不體恤我等誠懇,寧雖性命微薄,死不足惜,但請大王再臨閶闔門,親自止遏,昭告百官。兩都之間,必有義士,屆時臣再發檄文,長安當有呼應。”
元湛嚇得一驚,徐寧此時已經無異於拔刀威脅。要麼幹這一票,要麼詔告百官承認自己放棄。沒關係,你不行還有你弟弟,扶誰上路對我們來說沒有區別。
面對徐寧的逼迫,姜彌也不得不站出來話:“大王今日入宮,斬除僧佞,便是竟功。如今罪名有疑者,不過皇后一人。帝后之尊,遠非諸侯王所能加害,且世情總向親情人倫之道,即便爲後籌謀,也不宜爲此惡事。右衛將軍不妨深思一二,若濮陽王親赴,即便來日皇帝不予追究,北鎮是否不予追究?河東是否不予追究?三輔世族、隴上隴下、涼州益州、荊州揚州,是否都會不予追究?若要追究,其意義已非‘清君側’三字所能道盡。”
所謂“清君側”,本質還是對皇權截流權的爭奪,即便實施者心態上再藐視皇權,在行爲上也必須確保皇權的合法性。但以皇弟殺皇嫂,枉顧地方意見,涉及面如此之廣,還是親自動手,且皇帝本人無法進行後續追責,那麼整個魏國皇權的存續,都是一個問題。眼下陸歸已逼近襄陽,吳玥也已橫渡大江,佔據武昌。虛弱重病的狼會被淘汰出族羣自生自滅,一個破碎腐爛的中央終究會被席捲天下的暴力夷平。
姜彌甚至可以預想到後面的政治環境會有多麼惡劣。下層對上層喪失敬畏,上層對下層毫無權威,因爲殺戮、告發、誣陷能夠自上而下破壞所有的行政秩序,僥倖者的成功會引發新一輪的效仿,骯髒的末流終會攻擊主幹,僅留下枯萎與惡臭。
徐寧便是如此。
沒錯,他是皇帝的髒手套。而所有的髒手套往往既無原則,也無底線。當一個國家利用髒手套把握暴力後,通過誣告、構陷迅速建立起新秩序,其眼界僅侷限於解決掉不聽話的豚犬,打到政敵,而非建立真正屬於國家的力量。有破壞而無建設,當今皇帝還有皇后、吳氏父子與魏鈺庭等謀國之人,而濮陽王即便成功繼位,其本人,其子孫,除了酷吏與佞臣,也什麼都不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