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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政,其私恩怨憤皆可理之當然而肆意侈大,漢祚之情也好,鮮卑之血也罷,付諸政治,即便是德與禮,也難鉗制。唯有讓天下人的挾持,才能讓持御寶者不敢妄爲。因此,僅憑娘子這番話,我並不能作此抉擇。即便皇后果然秉持公心,即便……讓我死在長安。”
盧霑說完,將鍾長悅帶給自己的詔書遞給雲岫。
“濮陽王能夠在洛陽掀起風浪,不是因爲他有多賢明,手腕有多高,而是各個勢力允許他掀起風浪。同樣,這封詔書之所以能夠最終落到鍾長悅的手中,也不是因爲皇后想要把它交給鍾長悅,而是那些潛在的勢力希望把它交給鍾長悅。”
“衆人之政……”盧霑疲憊地抬起頭,“我選擇留在長安,一是爲忠爲職,二是,即便我身死,這個抉擇的背後仍有衆人之政制約的力量。於車騎將軍如此,於皇后則更爲重要。”
雲岫先是有些驚詫,然而深思稍許後,平靜地對盧霑道:“盧刺史實乃狂狷人。”
“或許吧。若非如此,我一介寒庶實在難以出頭。”盧霑苦笑着,目光閃爍,憶起當年在建鄴直諫皇帝的場景。狂狷嗎?那番話着
實是狂狷的。可是,他並不後悔。
“狂者、狷者,俱出儒生,世人對我等的譏諷,大抵如此。可是縱觀青史,儒的迂,儒的狂,儒的狷介,也猶爲無奈。它作爲不多的能夠被帝王與世族認可的學說,能明世以諸篇,能養士以爲國,已是不易。”
盧霑握着茶盞的手鬆弛下來,連眉眼都帶着無限唏噓,“我也曾聞皇后在金城時所做辭賦。害我者世道,傷我者世情,世之折磨於人,無外乎道者情者,無外乎政字黨字。道如業火,情似瀚漠,狂狷便如顒梟之羽,蜥蜴之皮,不過是寒微羸弱之命生存於世的手段罷了。以此經術,代代相傳,後來者或有甘霖可待。”
雲岫站了起來,目光中是全然的不可思議,以及一絲憐憫:“可是盧刺史,人這一生若只能作雨滴而爲雷聲布薦,作木柴而爲烈火先行,又何異於落入道德與經術的陷阱,在這個陷阱內,最狂狷者或許死的最爲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