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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見夏坐在臺階上,託着腮發呆。
她雙手抱着臂膀,摩挲着羽絨服的袖子,不禁慶幸,走出教室的那一刻還是做了一件明智的事。
外套在身上,錢在口袋裏;居民區避風,初雪前天氣總是會異常地暖,連老天都體恤她。所以她還可以繼續等下去,飢腸轆轆地,從沒有太陽的清晨,等到鉛灰色的正午。
陳見夏抬起頭,清真寺的星月標誌像是浸入了層層堆疊的烏雲中,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李燃沒有接電話,也沒有回覆短信。她不想再看見爸爸媽媽的來電,索性關了機。
曾經的陳見夏對離家出走這種事嗤之以鼻——反正早晚都要灰溜溜地回來的,當初何必氣沖沖地離開?於絲絲也好,俞丹也罷,來自她們的惡意與攻擊並不意外,像用糖紙包裹的石子,她早就知道里面是什麼,剝開時也不會驚訝失落,有什麼好生氣的?
曾經的陳見夏,應該會識時務地低頭,和李燃斷得乾乾淨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應該忍半年,然後考個好大學,從長計議。
曾經的陳見夏,喜歡考慮“後來”,習慣未雨綢繆、膽小如鼠、深謀遠慮。
她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一個陳見夏的呢?做盡蠢事,破釜沉舟,不關心爛攤子,不關心名聲,也不關心未來。
一切都呈現了它本來的樣子,撕破錶皮的遮羞布,靈魂終於找到一條路徑回到了身體裏,接管了一具惶恐茫然了十七年的懦弱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