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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杜二沒有去李青蓮家喫飯。他坐在長河兩岸的山頭上，喫着糉子，對面山頭上就是三閭大夫屈原的神靈。三閭氏和他說了很多，祭祀啊，貴族啊，宗廟啊，到最後都消亡了。分分合合，山山水水，日新月異卻也亙古不變。
杜二的詩，就像是三閭氏的人生縮影，三閭氏的歌，彷彿是李青蓮在家時的樣子。杜二覺得自己大概是醉了，糯米發酵可以釀酒，所以說文鬼大抵都會醉糉子，無論鹹甜。三閭氏疑慮不喫，杜二來者不拒，鹹甜之爭本來就不存在。
後來，杜二喫飽以後總會陪着三閭氏到處走走。比如去武侯祠找昭烈帝索賠孝懷帝的蛐蛐造成的損失，抑或是和林仙子談談投湖和投江的具體感受。鬼們發現三閭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抑鬱，只是喜歡站在水邊又恰好是容易被急流沖走的體質，也就不再特別關注他了。
直到今年端午，汨羅江上飄滿了糉子，三閭氏就上了熱搜。原本這些糉子都是杜二負責喫掉的，再多也不算多。去年重陽節的時候，杜二在李青蓮家多喝了幾杯咳嗽了幾聲，就被李青蓮女孫小娘子禁酒了。酒和糯米，醋和醬油，甜酒釀、酒糟甚至消毒用酒精，一律禁止。這就不能喫糉子了，飯也不給喫呢。
三閭氏想着把糉子分出去，給楚國宗廟裏的鬼喫。然而，楚懷王槐說羋姓不管哪一家都不喫飯。三閭氏問了問原因，得到的回答居然是宣太后要減肥，說了要嬴姓和羋姓所有鬼都陪她，就算是秦鬼王也已經餓了三十年了。如果實在要送，楚懷王槐建議三閭氏把肉糉送給髯蘇和李和尚，他倆就在飛來峯上嚇哮天犬玩兒呢。
飛來峯在武林，順着長河很快就到的。三閭氏抱起了糉子來到水邊，特殊體質發作就掉到了西陵峽，糉子沒過巫山十二峯。西施從天上下來巡查的時候，看到了在江陵擱淺的三閭氏。她好好安撫了一下三閭氏，在他情緒穩定以後塞給他幾個從吳大帝墳頭收來的洞庭紅就聯繫了天蓬元帥下凡疏通長河。跟隨西施的天庭記者李蘭臺記錄下了“西施勸三閭氏回頭是岸”這個重要的陰間新聞，三閭氏就上了地府熱搜。沒有鬼或仙在意散落在長河裏的肉糉子到底是送到髯蘇和李和尚手上了，還是甜糉子中途就被天蓬元帥喫了個乾淨。三閭氏又火了，這就夠了。
除了杜二不知道爲什麼在那罵罵咧咧，三閭氏又重拾了生前的某種執念，其他都很好。今日無事，端午快樂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