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3/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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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算是這樣……”我心疼地揉了揉她冰涼的額頭和劉海,“可你喜歡我什麼呢?我有什麼值得被人喜歡的?不是謙虛,說真的。”
“因爲你就是個傻瓜呀。”她笑容裏透着美麗動人的狡黠,“傻瓜可是很稀缺的生物,他們都不懂,但我是騙子,我懂。”
論智商和情商我自認爲都不算低,真不理解她口中的傻瓜跟我有什麼關係。但眼下我不再爭辯,我並不在乎這些。
我們繼續聊,在我無窮無盡的好奇心下,蘇荷完整道出了她的過往。
七歲那年,她擁有了蘇荷這個名字,一個月後便從人販子集團裏逃走了。幫助她逃走的人是她的哥哥,一個很聰明也很早熟的男孩,以前他們乞討時,他演的就是她的哥哥,同時監管她。事實上他因爲個頭最高也是整羣孩子的監工。直到某天晚上,他親眼目睹了人販頭子把一個小男孩單手和單腳鋸下來,而他負責在一旁幫忙止血。男孩那晚沒有睡覺,偷偷躲在被子裏哭。蘇荷偷偷抱住他的背,過了很久後才幽幽地說:咱們跑吧。
逃跑那天是一個下着濛濛細雨的春日,一羣小孩在三個大人的看管下路過一個運礦石的火車站,那個火車站的鐵網壞了一個小缺口。事先沒有任何通知,蘇荷的哥哥突然抓着蘇荷就跑,他們顧不上刮傷,迅速地鑽進壞掉的鐵網內,兩人在千鈞一髮之際爬上一輛緩緩開離的火車,甩掉了身後窮兇惡極的追喊。
兩人在裝滿碎礦石的車廂上睡了一整天,火車一路北下,經過了無數座大山和隧道,最終把他們帶去了一座南方城市。後來他們被當地一傢俬立孤兒院收養,不過除了不用擔心變成殘廢,不必每天外出乞討之外,處境也沒有變好多少。蘇荷十歲那年,她跟她的哥哥被一個開摩托車維修店的離婚男人收養了。短短半年男人就暴露出變態的本性,每天酗酒後就對着她的哥哥拳打腳踢。這些他們都能忍,直到有一天養父揪着蘇荷的頭髮把她拖進了自己房間,撕她的衣服。十三歲的哥哥不知從哪翻出了一把大剪刀,狠狠插進了養父的大腿,鮮血噴湧而出。但蘇荷的哥哥沒有放下剪刀,他接着又扎向養父的腰間,胸口。那天他像魔怔了般一共在養父的身上紮了十幾刀,幾乎把他紮成一個鮮血淋淋的馬蜂窩。
蘇荷和她哥哥最後見到養父的樣子,就是他半死不活地蜷縮在猙獰的血泊裏哀號。直到後來他們都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死。
那天哥哥拿着繼父房間裏的兩萬塊現金,帶着蘇荷再次出逃了。也是那天之後,蘇荷的哥哥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他不再憨厚善良,他變得陰狠、歹毒、冷漠、自私,但這一切都是爲了保護蘇荷免受傷害。他們沒再靠過別人,因爲他們明白,孤兒院和養父養母都不是什麼好歸宿。他們不再相信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善意的眼神,並利用曾經在人販子集團裏學到的本領開始了偷竊和行騙的生活。初中那段時間,蘇荷扮演可憐的轉校生,輾轉於各個城市的中學,一邊讀書一邊騙生活費。
而我,成爲她漫長行騙生涯中的驚鴻一瞥。驚鴻一瞥,這是蘇荷的原話,她想了很久才找出這個形容詞。她說她小學只讀到了三年級,後來的課本幾乎都是自學,初中三年起碼換了十所學校,中專是在一所很不正規的夜校畢業的,學的是文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