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9/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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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煩意亂地嘆口氣,粗魯地幫她拿起並不輕的吊瓶架,扶她回沙發上。如果不是那麼近地觸碰到她的身體,我差點就被她那蓬鬆的棉睡衣給欺騙了,她比記憶中瘦多了。媽重新躺好後我去了廚房,打開冰箱找出一些煮粥的食材搗鼓起來。簡凝跟着進來,一臉疑惑地盯着我,問:“你都不跟你媽介紹下我?你平時就這樣跟你媽相處的?你爸呢?她剛動完手術都沒人照顧嗎?”她意見還真不小,一連問出了好多問題。我心不在焉地繼續着手中的事,一句話也答不上。
我要如何跟她解釋,我媽從小就很怕待在醫院,不等死到臨頭她絕不去看病,其實類似這種嬌氣病她還有很多,比如從不喫蒜,從不洗碗,打針會哭,無論喝多少水始終吞不下藥丸,最終只能磨成粉末再捏着鼻子灌。有時候我覺得我媽不適合長大,她應該一直做個年輕漂亮的少女,這樣就永遠有大把男人趨之若鶩,可當這些嬌貴隨着年齡的增長還頑固地殘留下來,就變成了一種可恥的惡習。
我又當如何解釋,繼父從沒愛過我媽。可能剛結婚那兩年他有愛過她風韻猶存的美貌,如今卻只剩下衝動過後無奈的責任。他最愛的只有自己不爭氣的親生女兒,我那個留學英國的妹妹。不用猜也知道,這次她肯定又在國外闖出什麼禍。吸毒?墮胎?跟那羣玩哥特的英國朋友搶劫被抓?誰知道呢?反正,這個視她爲掌上明珠的男人肯定是在接到校方電話後連夜飛過去的,別說肝臟有問題,就算我媽現在要動的手術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的脊髓移植,他也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如此想來,這些年可真算難爲了她。比起一開始就選擇明目張膽地反抗和逃避的我,她卻一直在積極努力地融入這個家。可是,看看她都得到了什麼,像現在這樣獨自一人無助地躺在散發着腐朽氣味的沙發上,手上插滿輸液針管,起身去開個門都要花上好幾分鐘,活得像個孤獨而可恥的罪人。
我們三人在家喫了一頓晚飯,我下廚。
託傅林森的福,跟他相處的這幾年裏我還是有偷學到一招半式,家常菜足夠應付。媽插着輸液管的左手垂放在大腿上,右手拿着飯勺艱難甚至是笨拙地喫着一碗粥,這幾天她都只能喫流質食物。
從簡凝的臉色來看,她一定後悔跟我回這趟家。因爲從進門到現在,我跟我媽的對話沒超過三句,而她期待的介紹也一直沒等到。估計心裏早咒罵我幾萬遍了吧,不過礙於有長輩在所以不好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我媽聲音疲憊地打破了沉默,決定要盡下一家之主的義務。
“簡凝。”
“喔……”本以爲她只是禮貌性地敷衍,不想她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說:“其實我還記得你,你是衛尋的高中同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