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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道長笑道:“黃掌門只是隨口一說,丁師叔莫要認真纔好。”他又轉而對黃玉笙道:“不過丁師叔所言也極有道理。就算那兩道陣法邪魔妖道無從破解,他們終究有了準備,我想明晚太和山一戰,還需作些變動纔是。”
三位掌門商討了半夜,決計在兩道陣法之外添一套三人合布的重明觀劍陣,名曰破軍陣。因竇虎受了傷,聖一師太又已身故,只好由蘇榮、奇居道人和寅塵子臨時配合陣法佈局,以御妖魔的小須彌萬相功。
三派掌門推斷,以天魔一行妖怪各魔功的長短來看,他們既然知曉仙界此次以兩陣應戰,多半會安排妖魔打頭陣,拿小須彌萬相功迷亂仙家弟子心神,再由余衆見機破陣。三派陣法雖多,要麼法門複雜,要麼限於一派法器、符幡、脈息,能三派弟子合力又法門樸素者,也唯有這道破軍陣了。所以得名“破軍”,是因爲此陣先破後立,置死地而後生,一經佈施,則佈陣人三華皆損,以損己之勢傷人。佈陣人法力太弱,陣型難成,法力太強,又可能得不償失。而這破軍陣的陣勢偏以陰柔含蓄見長,敵人法相越是隱晦,破軍陣越有機可乘,對付妖魔的小須彌萬相功,雖略嫌稚嫩,卻是正對其路數的。
三派掌門獨擔心妖魔,是因爲過去千百年仙魔鬥法,令仙家喫虧最多者,除去境魔,便是他。妖魔法力雖遜於天魔,其小須彌萬相功偏以修爲精深見長。換言之,與天魔鬥法,只要以法力耗着,拖過極煞極兇的時刻已算得大功告成。妖魔因法力薄弱,不擅持久之戰,卻因其法門路數艱深,往往先發制人,一擊得勝。況且小須彌萬相功又多呈外柔內剛,表虛裏實之勢,比起那些張牙舞爪,石破天驚的法門,更是難防難克。與境魔的大須彌萬相功相比,二者都有法門刁鑽、法相隱晦的特點,所謂小、大之別,實爲小中見大,大中見小的意思。小須彌萬相功在五行之外,大須彌萬相功則五行俱全;二者看來相悖,實則一脈相承,正所謂少即是多,多便是少。天魔等邪魔妖道的法門縱使法威了得,力道都在眼見耳聽處,獨獨妖魔和境魔的法門,擅匿藏,攻心神,陣仗雖小,法威卻大得很。
至翌日晌午,妖風大作,仙家一衆便按各人的修爲和道行分作兩路,一路人馬留守太和山外,一路則由正北向飛入太和山地界。人在山腳,雖氣候寒冷,只見得百草枯槁,未見雪跡。飛上百丈高空,越過幾座低矮的小山,眺向更高處陡直的山崖,便在崖頂或綠或褐的樹叢、枝丫上看到瑩白的積雪。再往前飛,山體越發高聳,山腰的積雪也現出份量來了。積雪上層騰起茫茫霧氣,低處不覺濃密,至高處,霧氣聚集成瘴,山峯叫白霧遮蔽,竟分不清遠近了。
後來顧乘風每想起這日,最先浮出腦海的,不是初升的太陽、寒風吹拂黃葉的聲響,也不是峽谷中淒厲的鳥鳴、化在風中若有若無的草腥氣,唯有這白得晃眼的雪色,只因調開了冬日蒼山的疲憊,便清晰得毫無道理。
自然,入山降魔者雖親見了同樣的光景,親歷了同樣的事件,各人卻有各人的記憶。譬如黃玉笙想起這日,鋪在她眼前的,無非日月弭輝陣中七人慘淡的面色和蔦蘿仙子略嫌刺耳的笑聲。再譬如天樞道長,打從萬劍離心陣佈陣失敗,他就對此次仙魔之戰生出但求無過的態度來。魔界一衆尚未抵達妙一谷,他已傳聲於幾位師弟師妹,叫他們量力而爲。日後提及這事,他只惱火於天權和天璣道長不聽他告誡,各受了重傷,別的事情他是全不放在心上的。
至於丁賢梓,仙山三派之中他與上官龍輩分最高,他又習慣了身爲尊長的責任,自然最是操心。配合顧乘風等人佈陣之餘,他一方面擔心上官龍出招莽撞,萬一用毒不慎,非但沒能重創邪魔,反傷了自己人,一方面又擔心二十八星垣瘴佈陣者修爲法力差距懸殊,練陣時日又短,關門不穩,一方面還憂心李冬尋、竇虎、宋渠三個五代正室弟子初征太和山便遇上許多變數,心氣稍有浮躁便有重傷之虞,到底白澤觀五代弟子六人已折損一半,這三人再有閃失,白澤觀難免青黃不接了。
除去這些,蔦蘿仙子來襲後黃玉笙自作主張,叫李冬尋、宋渠二人同蘇榮、柳濁清、翁紹澤、奇居道人臨時合布劍陣也叫丁賢梓多有不快。只是他精力已叫日月弭輝陣佔去七八分,再多不滿,只能窩在心頭慪一團悶火,大敵當前,輕重緩急他是清楚的。
操心太多,自然失了重點,回頭想起此日,丁賢梓倒難得理出頭緒,就連後來頻繁發作的頑疾,他只記得那夜當下胸口已有隱痛,那隱痛的發端,他卻想不起了。他全當是自己心神不穩,元氣不調,以至山中濁煞之炁污了仙根。雖然那心痛之疾日日加重,他早知其中有怪,然而徒子徒孫們關心起來,他還是佯裝無事,生怕人家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