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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爲有生之年再也找不到江潮了,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登了啓事。三天後我接到姚靈鶯的電話,她很鎮定地說要我親口答應永遠不說出所有事情,包括江潮不是她親生的,纔會告訴我江潮在哪裏。”
“我很憤怒。”莊慧行的臉色露出鄙夷:“我那時已經想得清楚,她必定有解決不了的事要找我幫忙,否則她不可能現身,只是不知道那是她的事情還是江潮的事情,所以我只追問江潮在哪裏,可是她只是反覆地說她是在公用電話亭打的電話。於是我決定妥協。”
“但是我不甘心,雁如姐只有兩個孩子了,難道讓他們永不相認?可是她說她找我是因爲江潮遇到極大麻煩,她知道我絕不會對江潮的事情袖手旁觀。那一刻我既是擔心又是無比地憎恨她,這個人,能利用別人利用到這樣盡的地步。我實在忍不住,問她‘你肯來找我,到底爲的是江潮,還是你自己?是不是江潮遇到麻煩你怕自己老來無靠?’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最多答應你,在我有生之年,我活着時你什麼也不能對他們說。’我再也不能說什麼,我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既然她終於退了一步,既然等她死後,兩個孩子終能相認,我便立即答應了她。”
顏子真記得聽衛音希說過原本計劃留學的事情,因爲家裏的經濟出了問題負債累累而取消,也記得衛音希說過是她奶奶的老朋友出面解決了負債的事情。這個“老朋友”當然就是外婆莊慧行了,毫無疑問,這也就是姚靈鶯迫不得已出現求助的原因了。
“我去了梅州,在她家裏見到了她,但是那天江潮上班不在家,我連和他喫一頓飯都做不到,只是遠遠地看到他。他長得和顏年幾乎一樣,當年他出生,就長得最像顏年。我知道他有一個女兒,可是她在江城讀大學也不在家。他們果然全部已經改了名。我回到江城,衛音希去了外地寫生,直到九月,我跟卓謙去江城大學,這才見到她。”
她的臉上露出歡喜與悲傷:“她和雁如姐長得這麼像!還有湖雪、小湖雪,她們長得那麼像……”她喃喃地說:“她們那麼像!那麼像!那麼像……”
她轉過頭,久久望着窗外,蒼老而長滿皺紋的臉上有淚水肆意縱橫。
顏子真想起在衛音希家看到的那張照片,她在當時便知道哪個人是姚靈鶯,只是不能指出。她看着年老的姚靈鶯指鹿爲馬,也只笑笑而過。因爲她也答應過外婆,在姚靈鶯生前,不能說。這是外婆的諾言,而外婆這一生,最重承諾。不管是對誰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