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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爲何,簡灼覺得自己懷裏揣着的忱忱熱情在每踏上這片土地一次都在被剝滅一層。
第一次到上海,他以爲自己就從此時此刻起成功摘下了那塊“出人頭地”的牌匾,爲此他還頗儀式性地給踩下飛機的第一步拍了一張照片,在備忘錄裏寫下一句蠢兮兮的“攢錢給老媽買輛寶馬”。
那時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爲來追逐夢想的這個舉動而感到焦躁,甚至滲出隱祕的痛苦,因爲他清楚地明白在前面等待他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是文安皺着眉頭的語重心長,是滿篇天花亂墜的通告,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握着手寫下那些人想要的歌詞。
文安在開車來機場接他,他站在車窗前朝文安笑了一下,文安卻難得地沒有給出什麼回應,只是在簡灼上車的時候露出了一種有些無力的糾結表情,說“小簡,你有你的堅持,但希望你別讓我太難做”。
簡灼怔怔地望着後視鏡裏映着的文安,瞧見他臉上那股專屬成年人的疲憊,腦子裏楞起的一根筋像是猛地被蹦斷似的,他此時此刻才真正設身處地地站在文安的角度上來感受這份工作,兩邊都在施壓,都在做所謂的堅持,想來也是夾在中間的人最是難辦。他這時候才意識到,原來從在那張紙上籤下自己名字的那個瞬間開始,就決定了他其實是不可以保留這些莫名其妙的固執的,因爲這會牽動周圍太多的人,遠遠不會止步於他自己的利益。
何況這也並不是什麼大事情,可能不過只是將那些載着沉重心情的作品調換順序到一個更加成熟的時機點去而已,就這樣小的事情,是不是沒有必要讓一個勤勤懇懇工作的人如此難做?簡灼坐在顛簸的後座恍惚地想。
文安像是這才發現他纏着紗布的頸部似的,問他怎麼受傷了,簡灼覺得麻煩不想從頭一一解釋,於是就隨口說不小心摔倒了,最後得了一句“多注意身體”以做回應。他半闔着眼去瞧窗外飛馳的夜中萬物,燈影被速度延時攝影拖得好長,就好像有什麼被徹底留在了身後似的。
他到公司時許多工作人員早就已經到達這裏等他了,坐在會議室裏彼此在討論些什麼,在瞧見他進來時齊齊把目光拋給了他,簡灼的眼睛不安地在那些目光裏遊離,卻不知爲何地不敢去回應,他僵硬地直了直背脊骨,就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樣。
於是他才真正明白了文安爲什麼會對他我行我素的玩失蹤搞創作如此焦灼,原來一個又一個的項目都是早已定好了的,環環緊扣,偏偏他是主角,他再不按既定的路線走會讓這一切都串聯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