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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隔着衛生紙觸碰那塊玻璃也痛得他抽搐。碎玻璃像是長在他的身體裏了,是他的一塊骨骼,拔掉它就像是拔掉自己的一根骨頭。他把毛巾卷咬在嘴裏,深呼吸幾次,猛地發力……細小的血滴濺了半面鏡子。
瞬間的劇痛讓他近乎脫力,眼前一片漆黑,半分鐘後,視覺才慢慢恢復。他看了一眼沾着血污的碎玻璃,把它輕輕放在洗手池的臺子上。
用衛生紙吸血之後,他把一次性注射器插進上臂三角肌,注入破傷風疫苗,然後用酒精棉球直接擦拭傷口,雖然這無異於在傷口上再割一刀,但家用醫藥箱裏沒什麼比酒精更好的消毒液了。染紅了所有的酒精棉球后,傷口不再出血。他把雲南白藥軟膏抹在一塊紗布上,按在傷口上,以繃帶在腰間一圈圈纏好。他換上一件白襯衫,把下襬扎進牛仔褲裏,這樣繃帶完全被遮住了。
他在鏡子裏端詳自己,看起來沒什麼異樣,只是臉上少了點血色。
他把染血的棉球紙巾、注射器、碎玻璃全部收入網球包裏,把地下的血跡擦乾淨,最後檢查了洗手間的每個角落,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在這個屋子裏生活的楚子航是另外一個人,跟卡塞爾學院沒有關係,是個好學生,聽話、喜歡打籃球、喜歡看書、無不良嗜好、更無暴力傾向、連喜歡的偶像都是“優質偶像”王力宏。有時候楚子航自己都覺得那樣一個人蒼白得就像紙人,可爹媽爲擁有這樣紙人似的“優質後代”而感到自豪。
如果他們看見這些沾血的東西,大概就不會自豪了,會覺得自己養了一個怪物。
沒人喜歡怪物,楚子航並不怪他們,因此他扮出蒼白好看的一面來。楚子航希望爹孃開心點兒,至於他們眼裏的自己是真是假,並不重要。
臥室裏始終有一隻收拾好的行李箱和一個裝手提電腦的提包,任何時候都可以出發。楚子航檢查護照的有效期,提起行李下樓。
媽媽還睡在沙發裏,緊緊地抱着毯子。
楚子航拿過一個抱枕,使點勁抽出毯子,同時把抱枕遞到她懷裏。媽媽抱着抱枕繼續睡,微微打着鼻息。楚子航把毯子蓋在她身上,四角掖好,坐在旁邊默默地看她的臉。今天媽媽大概一天沒出去玩,也就沒化妝,這樣看起來顯得有些老,眼角有細微的皺紋。一個年輕時候太美的女人配上醉酒後的老態,會讓人覺得有點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