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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已至,天兒越來越冷了,傍晚的時候,一場小雪紛紛揚揚落了下來,讓行人們回家的腳步更加匆忙。家裏有紅亮的火盆,有溫好了的黃酒,有熱氣騰騰的飯菜,有老婆孩子的笑臉。在凜冽的寒風與飄飛的雪花中,家的方向永遠是最讓人期待的路標。
“我是沒有家,而你是有家不回,咱們倆到底誰更悲劇一點?”雲湛舉起酒杯。捕房裏雖然也有火盆,也有酒菜,那種寂寞的清冷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能破案,一切都終將變成喜劇,否則的話,怎麼樣都是悲劇。”席峻鋒一仰脖,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你的人生就這點意義?”雲湛搖頭嘆息,也把酒倒進了喉嚨。
桌上的菜盤漸漸空下來時,雲湛也已經把雷州之行的詳情以及石雨萱失蹤的 真相向席峻鋒講了一遍。講完之後,兩人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只聽到火盆裏嗶嗶剝剝的木炭爆裂聲。
“也就是說,根本不存在那麼一個強大到準備東山再起的淨魔宗?”席峻鋒終於開口,“我辛辛苦苦那麼多年,等到的只是一頭瞎眼斷爪、奄奄一息的病虎?”
雲湛同情地看着他。對於席峻鋒來說,不能親手鏟除淨魔宗的失落,恐怕還要壓倒他對破案的渴望吧,雲湛猜測着。從第一眼見到席峻鋒,他就能看出來,這個人心中藏着一團熊熊燃燒的毒焰,被刻骨的仇恨所驅使的毒焰。他真的就像是一個打虎的獵人,在山林裏經年累月地搜尋着虎跡,但等到老虎真的出現在面前時,才發現老虎已經瀕死,他事先所設想的種種圈套與步驟,他每一天都反覆磨礪的獵叉,到此刻全都成爲無用功。
“也許……也許還剩了幾個吧?”雲湛覺得用“還有沒抓到的罪犯”來安慰一個捕快實在是滑稽至極,“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麼,死去的那三個長老,祕術並沒有強到頂尖,不像是具備能完成那幾個祭典的實力。所以那三個老頭也很有可能是僱傭兵團的成員,而真正的長老還潛伏在暗處。”
“三個?四個?五個?八個十個?”席峻鋒自嘲地笑笑,“都已經只是強弩之末的零碎了,最重要的在於,作爲一個團體,淨魔宗已經死了。而三十年來,我一直以爲他們還會復活,讓我有機會親手摧毀他們。”
“真是足夠可怕的願望。”雲湛吐着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