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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鉤……來過?”蘇鳴聽着自己的聲音艱澀,如兩片鏽鐵在軋軋刮擦。
“你那位蠍鉤在霜還城內混進了出使殤州的隊伍,一路恪盡職守,未曾稍離。”奪罕看着他,眼神裏有幾分憐憫。
蘇鳴覺得自己身上每一道筋都是繃直的,像開滿的弓弦,拳頭不由自主地攥死了,“……那爲什麼……”“蠍鉤有五不動。銜命行兇,賣的是自家性命,因此一毫銅銖也不可少收,賒不動,欠不動。不可扭轉國運,因此遇王侯不動。不可悖逆神旨,因此遇修行人不動。不可奪人衣食,所以見同業共事則不動。除此之外,無所不能。這五條若有違背,罰沒酬金,斬一手一腳。”姓方的小子在微笑。
蘇鳴最恨他這種笑法,與方鑑明如出一轍,只差嘴角邊那道疤。
“你犯了第五條。”奪罕說。
“我沒僱別的殺手。”啞巴的嗓音越發嘶啞。
“我僱了。我給您請了兩個最便宜的年輕天羅,你從天啓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您的人了。在常人看來,他倆不過是人羣中難以辨別的滄海一粟,在蠍鉤的眼裏,卻比夜裏的閃電還醒目。天羅先到,只要他們還活着,蠍鉤就不能動手。”那雜種還在笑……蘇鳴恨不得把那笑從他臉上撕下來。
“你那蠍鉤是個非同凡響的刺客。天羅掩護你退走之後,他仍潛伏在旁,直到確認那兩名天羅先後戰死,他才闖進颳着黃沙風的荒漠去找你。那根本不是活人該去的地方。我們三十一個人跟着追進去,最後活着出來的就八個。這八個人退回到都穆闌綠洲,在那兒又等了一整天,風暴才停歇了。那個蠍鉤死在裏面,沒能出來,我們死了的二十三個人也找不着一具屍身。整片沙漠的地面都給旋風犁了一遍,模樣全變了,頭天還是好端端的一棵鑽天楊,第二天剩下沙丘頂上的一點樹尖兒了。”奪罕語氣平淡。
是啊……多大的一場黃沙風啊。白天昏黃,夜裏漆黑,沙礫像倒飛的急雨直往鼻孔裏鑽,很快不能呼吸,他張嘴喘氣,嘴裏立刻糊滿了沙。大漠深處沙流沸騰,乾枯的轉蓬草與棘柳叢被連根拔起拋出,蹦跳着經過身邊,腳下的流沙窩子卻又彷彿一張巨大的嘴,貪婪地把人往裏吸。遍地沙丘如海浪般翻滾,順風浩蕩前行,碾過頭頂,讓他在窒息中失去知覺。
風暴平息之後,把他刨出來的是一隻瘦鬣狗。他醒來時正面對着一張犬齒參差的大嘴,忙於舔淨他的頭臉,準備下嘴享用,腥臭饞涎順着眼角淌進了頭髮裏。他猛然張嘴咬住鬣狗的喉嚨,任那畜生在他臉上拼命扒拉。鬣狗餓了多久,他也餓了多久,哥倆一樣飢腸轆轆,虛弱無力,熱血帶着野獸毛髮間的沙子灌進腸胃,蘇鳴漸漸有了點勁,牙關合得更緊。過了一會兒,鬣狗不動彈了,血腥卻又招來了它的三隻同類,若不是老霍修及時出現,打死一隻轟走兩隻,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