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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那合薩真能逃得出來嗎?”臭手把雙手在熱氣蒸騰的流泉裏燙了又燙,舒展活動着每一處指節,“我看世上的合薩都差不多,全是些只懂得大白天看星星的呆子。”“別小看那呆子,他還有點小聰明。”奪洛漫不經心地笑笑。
“等到他們的人手全都集中到隘口,咱們的主力卻出現在西北山頭,那呆子纔會明白他聽到的全是假消息。”血人洗乾淨了臉,從水邊站了起來,“唉,我真想看看他那時候的表情,哪怕要付一個金銖也值得啊。”三個人全都輕笑起來,只有黃頭髮拄着一束從傷兵帳篷收集的長槍,凝視身後接天的野火濃煙。
奪洛也站起身,向南眺望:“一側佯攻,另一側大部突擊的戰法,奪罕剛在咱們身上用過。他們一開始就會推測西北山頭的進攻是佯攻,東南隘口處纔是真正的決戰之地。那個合薩帶去的消息也好,阿斯塔他們放的火也好,都只會讓奪罕更加確信這個想法。他們會繼續把右菩敦的大部向隘口集中,預備應付我們主力的突擊。即便那合薩真的沒能逃出來,結局還是一樣,不過是快慢的差別罷了。”流雲疾走,天空中宛如奔湧着熔岩的洪流。營帳密密叢叢,其間有十多處烈焰升竄,彷彿要突出羣山的懷抱,直指雲端。火焰腳下聚集了螻蟻般渺小的黑點,那是婦人和孩子們奔走撲救的身影。山勢雖能避風,野火仍飛速蔓延,半個盆地已通明如晝,滿山叢叢莽莽的雪松林映出扭曲的影子,像是無數神巫跳着不吉的燔祭之舞。巡視營地的遊騎們不斷從黑暗中躍出,奔向南面沸亂的營地。
“那些放火的傢伙手腳真快,咱們呢,屁也沒找着一個。”臭手從箭筒裏掏出一卷薄氈條,依次卷裹手指,以防凍傷。
黃頭髮沒有搭話,只管出神地看着遠處的火,終日平板的臉上露出一抹孩子般的喜悅。
奪洛眯起雙眼:“隘口的方向還沒有火頭……也就是說阿斯塔在那裏既沒有找到額爾濟,也沒有找到奪罕。”血人微微蹙眉:“那他們究竟在哪兒?”“火剛起一會兒,我想,一個正在趕去西北山麓督戰的路上……”奪洛用下頜往前一指,“另一個應該就在前頭。”雪雖小,卻下得綿密,融進眼前瀰漫的熱霧裏,便不見了蹤影。能救火的人都已經趕去了南邊,盆地北側的營帳幾近空巢。
走進霧氣之中,人便被密密包裹,目如盲,耳如瞽。深重寧靜中偶然爾有嬰孩啼哭,母親卻不在身邊,只有五六歲的哥哥輕聲哼唱着走調的安眠曲,哄他入睡。
透過緩慢翻滾的白氣,隱約可見萬千朦朧光點星羅棋佈。那是家家戶戶拂曉前火塘內僅存的餘火,隔着氈帳,透出飽實的嫩黃顏色。每一團光暈都是一頂營帳,每頂營帳裏總有個照料營火的人,想在長夜裏蓄着這點火,一邊烤暖自己,一邊昏昏欲睡等着家人歸來。
“真好看。”血人的聲音極輕,像是怕驚動了霧氣中沉睡的什麼。